实事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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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秀”想把严肃的学术引向时尚的歧途

时间:2004-3-22文章作者:陈履生

  一个多月前的2月1日,南京的一家媒体上发布了“江宁发现一宋代古墓”这一最为平常的新闻,可是,第二天的媒体上就变成了“疑是秦桧墓”。看到这个“疑是”,人们会非常自然地联想到SARS时期出现的医学术语“疑似”,那一时期一“疑似”,不久就成了真的。可是,南京的这一考古“疑是”非但没有成真,反而却成了值得反思的的一场闹剧。过去的考古工作是一项非常寂寞的事情,有时一个墓葬发掘了十余年,报告都没有出来。但是,这次考古“在没有完全清理掉墓葬表面浮土之前”,考古队中就有人发布信息说“该墓长达6.5米,而且墓葬的平面呈凸字形”。后来发掘的结果是中间有墓墙隔开的两个墓,每个墓仅长3米左右。可见这一事件的一开始就有问题,考古工作者是想借助于媒体吸引人们的眼球,表现出了行业中的典型的浮躁心理。没想到媒体更厉害,借助于考古而作了更大的发挥,于是有了《江宁古墓疑是秦桧墓》、《江宁挖出秦桧墓?》《南京发掘一古墓疑是秦桧墓》等一系列引人注目的标题,吸引了更多的人的注意。等到2月7日开棺之后,发现“墓主不是秦桧是女性”,又有了疑是“秦桧爱妾墓”的消息见诸报端。2月9日,考古人员发现这座古墓是“根本没有墓门和甬道的非高规格古墓”,结论是“一座平常的古墓”,至此闹剧收场。但这一“考古秀”给人的感觉是很“时尚”。

  3月9日,江苏连云港市旅游局与一家酒业公司联合在京宣布,悬赏百万破译连云港市锦屏山的将军崖岩画,并称这一“东方天书”,“20年来难倒无数专家”。面对这一悬赏,20年来那些曾经考察过此处岩画并曾为之付出心血研究的专家,不知作何感想?中国是世界上岩画遗存比较丰富的国家,是发现并记录岩画最早的国家,早在公元5世纪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就在其《水经注》中记录了岩画,而且记载的分布范围包括大半个中国。目前,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已经有21个省的166个市县发现了岩画。中国岩画大多分布在边疆地区,像连云港的将军崖岩画出现在东部海边,确实比较少见。虽然连云港将军崖岩画的图像如同它的地域的奇特性一样有它的特殊性,但是,其它地区的岩画也有其地域的特点,同样散发着远古人类的一些不可解的文化信息。

  从文化特点上来说,将军崖岩画与其它地区的岩画有相似的特点,它们所表现出的文化内涵,基本上都没有其它相应的考古资料和史籍来说明,皆可以称为“天书”。学者的研究或诠释都是基于学者的知识基础和认识能力,其中出现的不同或者表现出来的不可解性,正反映了这一文化类型的特点,同样也反映了这一学科的特色。所谓的可解,仅是在某些方面的一些解释,具有相对性;而所谓的不可解,则是基于岩画所表现出来的原始文化的特点,具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特点。显然,对于原始文化和原始艺术的阐释,不像歌德巴赫猜想那样有一个能为学界认可的答案。所以,在这一事件的记者招待会上,主办方邀请的专家所说的“以人类目前的历史科学、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知识是没有可能对此进行破译的”,是一句大实话。可是,接下来的疑问是,主办方请的专家都说其“没有可能”的事,为何又不听专家的意见如此兴师动众呢?难得这是真的“要集合全球人的智慧给这个千古之谜一个科学的解释”?还是又一场“考古秀”?一场悬赏百万的“考古秀”。

  这20年来有无数的专家考察过将军崖岩画(包括本人),也有不少的研究成果,虽然没有一个明确而统一的看法,所累积的只是一些学界的不同认识,但这却是很正常的。这并不是因为没有经济利益的驱动,也不是因为缺少重赏而没有出现“勇夫”。如果因为重赏而出现了一个明确又统一的看法,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连云港方面所要求的所谓的“科学的解释”,正表现出了臆想中的不科学性。退一步想,如果真是如此,将军崖岩画的意义就被这区区百万所买断了,那还有什么“天书”无价的意义?一个地方政府怎么连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为了一时的炒作,葬送了在文化方面长久的利益,而这一利益不仅属于一个地区,也属于全中国、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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