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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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的惊人之语

时间:2003-7-8文章作者:陈履生

  有一位名牌大学的教师在一篇谈书法的文章中,其开头和结尾对中国书法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开头说“我们的方块字凝聚了五千年文明的精华,书法已经升华到了审美的境界”。结尾说“书法是中国人‘掩耳盗铃’式的自慰,是中国文化阶层自愿服用并已经上瘾的、最没有文化的‘文化摇头丸’”。这篇名为《作为“文化摇头丸”的书法》的文章从开头到结尾的发展,不仅歪曲了中国书法的意义和价值,而且也暴露了当下中国知识阶层中浮躁的通病——偏激。这些不负责任的惊人之语,既与这些学者的身份不相符和,又反映了当下治学中的一些问题。

  相信每一个老师在教导他的学生时都会提出严谨的治学要求,而严谨的治学要求基本上可以视为学人必须遵守的准则,那么,何谓“严谨”?至少在论述问题时应该有理有据,而“有据”也应该是真凭实据,而不是道听途说,或主观臆测;应该是具有普遍性,而不是局部的,或个别的、特殊的。因此,对于中国书法的认识,如果仅仅是局限在某一点上,而忽视了书法之所以不同于写字的文化内涵,就可能出现这样的定论:“中国人对书法的迷恋,说到底也就是对权力的迷恋,这种心态显示了中国独特的、源远流长的‘文化拜物教’的传统。”“在专制社会中,思想是被禁止的,任何与统治者意志相左的个人想法、观点和感情都会被严加铲除。思想者的任何思想活动仿佛都是在冒一种生命的风险。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文字来书法,而不是书写。所以在专制社会中,文字从来就是用来写着玩的,而不是用来著书立说的,这也就毫不见怪。于是乎在专制社会中,书法之风才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并且长盛不衰,愈演愈烈。”这里关于书法的产生有了新的说法,中国书法的发展史也有了新的版本。相信只要对中国书法有一点了解的人,可能都不会认同这样的论点。

  这里无意谈书法的问题,只是感叹那些出自学者的惊人之语。显然,在当代社会中如果是有理有据的论说,其影响力远不如无理无据的惊人之语。这就好像一位知名的作家一本正经地说齐白石不会画人物一样,而齐白石明明白白地画了那么多为人称道的人物画。但是,反过来,如果这位知名的作家说齐白石画的人物如何的高妙,即使论说得再好,可能也不大为人注目。再如一位在专业美术院校教美术的教师说收藏当代中国画等于收藏废纸,这一惊人之语成了一个“废纸论”,不管它的对错,至少人们在议论它,作者也就从无名而小有名气。这些惊人之语缺少学术的严谨和深度,也缺少学术的价值和意义,它在我们这个社会中更多的是娱乐大众的作用,而在很大程度上娱乐的是知识界的大众。

  我们的上一代学人说话都比较谨慎,那是因为有文字狱,有各种各样的棍子和棒子。现在时代不同了,有了宽松的社会氛围,怎么说都没有大碍,但是,对于学人来说不能因此而没有遮拦,应该有基本的学术操守和要求。再如一位教授写了一篇《批评就是宣传》的文章,说发生在自己窗户下面的一件行为艺术,半年多他“都丝毫无闻”,是因为有人批评了,他才知道,因此,“有害的艺术”如果不批评,“也不会有害”。如果说批评在某一方面可能会起到宣传的作用,那大家可能不会质疑,但是说“批评就是宣传”,可能稍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质疑。这里也不说它的是非,只是说,据笔者所知这件行为艺术不是发生在这位教授的窗下,而且在当时就引起了许多争议,该市的市长还出面发表意见,这些都见诸报章之上,显然,“有害”不是因为批评而生。由此反观这位教授的惊人之语,则与事实大相径庭,而所论也是无依无据。

  惊人之语的不断出现,是因为它造就了许多“名人”,也成全了许多媒体,因此,就不断有人放出惊人之语。但是,既为学人,就不能等同于凡夫俗子,其著书立论、说话做事都要严谨,都不能违背基本的学术操守,都不能忘记自己的社会负责。不能只顾自己出名而不顾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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