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悠然自得游刃间

时间:2002-11-28文章作者:
半个多世纪前,病肺卧床,见报端剪纸,引起兴趣,也想一试,遂倚枕擎纸握剪,随意剪些窗花遣闷。也曾剪些应景之作,被人拿去发表。这时期的作品,有的保留至今,有的被人要去,有的则遭劫夺。五十年代初,病愈参加工作。同志们结婚,总要我做一幅双喜字,外围有吉祥图案的红色大斗方,用来布置新房。当时被认为是最美好的、也是不可缺少的礼物。数十年来因工作需要,经常查阅文物、考古书刊与图册,寻找与音乐有关的形象资料。同时我也会被各种精美的造型和图案所吸引,欢喜赞叹,不能自已。只要认为可以用作刻纸的素材,就勾描摹绘。无暇摹绘时,也要记录品名与出处,以便日后查找。此时我已有就案镂刻之便,逐渐放弃剪子而改用刻刀。惟受时间限制,刻成的作品不多。1966年春夏之交,翻天覆地的横扫一切,使已完成的刻件和勾描好的图案散失不少。剩下的破纸残笺,虫吃鼠咬、霉生色褪,触目伤心。八九十年代以后,才做了几件祝寿贺喜之作。其中只有为庆香港回归、澳门回归及为世襄八十寿的《大树图》是精心设计,历时数月才定稿刻成的。而每完成一件,也只是自我欣赏而已,并未想编印出版。千禧之交,张世林先生看见印在世襄自选集《锦灰堆》中的《大树图》,询及其他刻纸作品,表示愿意为我策划编辑一本刻纸集,实出意外。于是我才着手寻找旧作。想起五六十年代,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如用整张红纸作的大幅摹北魏石雕流云飞凤,小型的手持谷穗喜丰收的老农,回翔云间的和平鸽等,都装在紫檀框中,挂在世襄书案后的墙上。十年浩劫,连木框尽遭劫夺,令人痛心。所剩的只是夹在本子里幸免于难的小品,实在不够出版一本小画册。不得已,只好下定决心,振作起来,努力补刻,以报世林先生及三联书店。今年从春节到重阳,每天利用清晨、深夜,及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寻旧稿、觅新图,废寝忘食,加紧刻制。难怪世襄说我是“老发少年狂”了。幸亏我眼近视而不花,手无力但不颤,不仅将过去勾描而未刻的,还把新发现的不少素材都镂刻完成。大大小小连同劫后所剩的,共计六百余件。试分以下六部分:旧作、庆贺、乐舞、文物、花草、拾萃。最后一页,是全书的结尾,选用齐白石先生1952年画的题为“和平”的鸽子。以此来表达对美好的祖国、美好的地球、美好的一切生灵万物,永享和平的祝愿。拉拉杂杂、絮絮叨叨、片片红纸、小小窗花,蕴藏着多少变易,多少年华。俱往矣。引领来朝,天高气爽,雨顺风调,万紫千红,繁花烂漫。但盼眼仍明,手仍健,还能再作些喜滋滋、活泼泼的刻纸,使精神仍常在最美好的图像中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