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从1642年的威尼斯开始,以意大利作曲家蒙特威尔第的作品《波佩亚的加冕》(L’incoronazione di Poppea)中的一曲咏叹调为展览拉开了序幕。与之相关的威尼斯地图与贵族日用品,还有那撩开鲜艳红裙而露出腿部的女歌唱家的雕塑,都显现出此时作为商业城市的威尼斯的高度繁荣。威尼斯在17世纪中期是一个衰落的城市,瘟疫蔓延于街道,到1630年造成了30%的人口死亡。由于绕过其岛屿的亚洲和非洲出现了新的航线,威尼斯努力维持其在地中海海上贸易中心的地位。尽管威尼斯的政治地位正在下降,而威尼斯的文化却仍然兴盛。这座城市保持了两个世纪以来作为旅游最终目的地的地位,是自由人和革命者的乐园。作为当时独立的国际大都市,威尼斯以妓女、赌博和狂欢而闻名。在狂欢季节的几个月里,颓废的音乐和戏剧是人们庆祝仪式上的主流,它吸引了许多陌生人和艺术家来到这座独具自然景观的城市。他们要求娱乐,并以一种新的公共艺术形式——歌剧来满足娱乐的目的。那时候,威尼斯富商和贵族们为这座城市的娱乐活动提供了主要的资金来源。不管是出于炫耀财富的目的,还是为了享乐的现实意义,许多私家剧院拔地而起又进一步带动了城市的商业与繁荣,为来自不同社会阶层的参与者们创造了更多的自由表达的空间,与之相关的是促进了歌剧这一新的艺术形式的发展。
展览的第二部分:伦敦,1711 年,Rinaldo George Frideric Handel。伦敦安妮女王的统治为英格兰提供了一个繁荣和稳定的时期,因为内战动荡,新教徒和天主教徒之间不断发生冲突。伦敦作为国际社会中的重要一员,成为贸易和商业中心。它吸收了国际影响,吸引了外国游客。继1666年的伦敦大火之后,大片地区以古典风格进行了重建,企业和剧院蓬勃发展。在这座城市蓬勃发展的咖啡馆里,政治争论不休,而这里也是购买歌剧门票的地方。到1711年,歌剧在整个欧洲流行而成为时髦。英国作曲家亨利·珀塞尔(Henry Purcell)创造了一种特殊的歌剧风格,将英语中的唱与词结合在一起。而英国的商人也认识到了意大利歌剧的价值,并热衷引进这种形式使歌剧在伦敦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作曲家亨德尔(Handel)来到伦敦将证明其成功的关键。亨德尔时代的伦敦,更多显现了这座有着悠久国际化历史的城市是如何对待意大利语歌剧的引进,而这对英语娱乐世界造成的冲击,后来被本国的批评家嘲讽为“居然背叛了莎士比亚”。
维也纳的1786年作为第三部分,表现了维也纳成为这一时期欧洲音乐和歌剧中心的历史。作为启蒙之城,也是新的思想、趋势和灵感可以蓬勃发展的地方,是成千上万的城市游客和知识分子谈论的中心。奥地利皇帝约瑟夫·哈布斯堡王朝统治者常被人们称为音乐之王。他不仅亲自参与了维也纳歌剧院城堡剧院的运作,还鼓励言论自由和社会流动。在他的统治下,贵族保留了他们的经济和智力优势,但是,他认同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交流,这意味着维也纳也成了一个富有想法的国度,这也反映了随着启蒙时代的到来,个人与平等主义的思想开始觉醒。年轻的音乐家莫扎特被吸引到了维也纳,维也纳也培养他的卓越的创造力。这位著名的奥地利音乐天才一生作品众多,其中以《费加罗的婚礼》最为出名。
其后的四个部分相继为:米兰,1842年,Nabucco朱塞佩·威尔第;巴黎,1861年Tannhauser Richard Wagner ;德累斯顿,1905年,Salome Richard施特劳斯;列宁格勒,1934年,麦克白夫人Mtsensk德米特里Shostakovich 。这之中,威尔第表现出的意大利的民族团结精神;瓦格纳反映出的巴黎的文化社会变迁;施特劳斯《莎乐美》显现的德累斯顿的女性主义萌芽;肖斯塔科维奇的《麦克白夫人》所揭示的苏联的政治审查。展览的第八部分是“激情歌剧到现在”。
值得一提的是展览的第七部分,20世纪40年代的苏联作为整个展览的结束部分:现场视频中可以看到作曲家演奏剧目音乐的场景,然而,放映厅门口却以大量交错的红色胶带进行封闭,象征着斯大林时期严格的文化管控,表现了这一时期艺术有可能发生的政治风险。而巨大的共产党的红色LOGO,革命时期典型的雕塑以及宣传画等,共同构造了一个让人们意想不到的结尾,虽然感觉到与整体不太协调,却真实地表现了歌剧在20世纪的发展。
整个展览从头到尾的墙上都有相关的文字,它们像涂鸦而不拘成法,完全不同于既往所见的那种博物馆中的各类文字,以及在展厅中的分布,一本正经,这是该展览在视觉上的特色之一。但是,这也很容易让人们产生负面的感觉,“过于注重文字描述与主题提炼的布展方式削弱了展览应有的实物感”,这完全是一种不同的理解和对待,因为它的不同寻常。黑底上的反白字,正体的标题与手写体的内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于此可以看到剧作家伏案的身影。重点的下划线与手稿中常见的那种批改的符号,其突出的形式感还是强化了历史中过往的感觉,正如同展览内容所呈现的那样。有些直接把箭头伸向下方展柜中陈列的手稿,此种不拘一格“排版”似乎也在诠释展厅空间和平面设计中的结合,可以打破常规;这样也可以。而所有的这一切都与展览主题密切相连。
与展品文字介绍相关的视频充斥在展厅之中,银幕的或大或小,液晶的、投影的在各种辉映之中依然表现出的是舞台的感觉,歌剧中精彩的不同时代的历史片段在这里回放,观者既可以在这里了解历史的精彩,要可以立足于今天而欣赏过去的辉煌。这些在今天的博物馆中常见的形式,综合到这一展览之中,多维度诠释了展览的主题,而在不同的时区和城市区块内,配以相应年代剧目的舞台陈设、演出道具及服装,极大的丰富了展览的内容和形式,表现出了作为艺术综合体的歌剧在艺术上多样性的专业内容。
展览是和展品联系在一起的,展览策划也包括展品的组织。好的展览一定有好的展品,展品的级别在一定程度上会反映展览的级别和档次。此次特展的重点展品之一是莫扎特当年使用过的羽键琴以及他的创作手稿。莫扎特用过的已经非凡,而18世纪的这种拨弦古钢琴在今天也不多见,重要的是这种具有历史标记的乐器,既反映了它在17世纪至18世纪间全盛时期的显赫地位,又表现了它被后起之秀钢琴所取代的历史过程,其与之相关的歌剧发展也正是通过这一具体的乐器而显现出来。此时此地,经由以较为温和的咏叹调开头的音乐,于莫扎特的维也纳处转向了脚步欢快灵动的新的时期,激情的诠释在此则是恰到好处。
显然,作为古典形态的歌剧在现代展厅中的呈现,有很多手段可以实现其目的,除了重要的系列展品之外,展览的形式语言。包括展览中的展柜、画框以及各种内容的搭建等等
讲究的版面与粗糙的搭建背面形成的反差,也是该展在展陈方面显著的特色。不同规模和形式的搭建在整个展厅中的合理运用,包括莫扎特羽健琴所在位置的背景,完全是那一面的基础工程,这在一般的展览中是看不到的,属于搭建中的隐蔽工程。这完全是一种超越常规的刻意安排。这种刻意是让人们一目了然的看到舞台搭建一样,所不同的是,设计者把人们不愿看到的那种原始状态,翻转过来给你看到一个最为朴实的始初状态,或者是一种内部结构形式。这里的合理性是每位观者自己的把握和理解。或许这也正是策划者的别出心裁。
灯光是舞台艺术不可缺少的重要方面。可是,展览中的灯光设计往往被策展人所忽视,有的即使有设计可能也比较简略,有的简略到几乎等同于日常的照明。该展的灯光设计在整体上维持在剧场内的感觉,黯淡中的柔和而不昏暗,因为展品常常在光束的照耀下显得很突出。光的设计在该展览中实际上是在引导观众走向展品。从开始舞台上的人物形象模特到服饰,到莫扎特的羽健琴,都用灯光勾勒出了它们在展厅中的显著位置。
“舞台刻画着人类内心深处的激情”(卢梭),把这些激情通过展览的方式而表现成为与城市和歌剧发展相关联的历史,正如该展策展人Kate Bailey所坚信的那样——“歌剧展可以让年轻一代对这门艺术有新的认识”,由此可以理解展览中的内容和形式的一切,都是为了年轻一代,而歌剧在当代的生存与发展正是依靠年轻一代观众作为支撑,正像博物馆和博物馆的展览一样。
回头来看博物馆中的特展,虽然标有“特”字,但还是难以脱离临展的范畴。在很多博物馆中,临展的临时性往往因为临时而显得有点临时对待,通常是比较简单,有的简单到粗糙和敷衍。V&A有着比较讲究临展的传统,而像歌剧展这样的精心和大制作,在国际博物馆界是少见的。对于像英国这样免门票的博物馆,用特展的门票收入来贴补,其特展的内容与展陈的水平是其关键。特展是博物馆聚集人气的重要力量,因此,博物馆在特展方面下功夫则表现出博物馆在展览工作方面的主动性,而实际的水平就成为评判博物馆综合专业能力的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