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9/11 15:36:23 来源:苏富比亚洲
香港蘇富比中国书画秋季拍卖将于10月11日举行,推出作品逾二百帧,总估价逾港币两亿元,其中焦点所在为前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收藏,近百年后再度面世,让人引颈以待!
陶德曼伉俪
陶德曼博士(Dr Oskar Paul Trautmann,1877–1950),德国资深外交家。早岁习法律,毕业后入外交部主管东亚事务,曾任驻日大使助理等职。一九三一年十月,获派往北平出任驻华公使。一九三五年五月,被任命为首任德国驻华大使,直至一九三八年八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离华。
陶德曼在近代中德关系史中地位举足轻重,为促进两国友好贡献良多。他在二十年代末来华前已参与对华事务,时国民政府面对日本步步进逼之野心,力图加强国防自卫,德方则需稳定供应之原材料,双方遂成合作伙伴,由德方组军事顾问团来华协助军队现代化,并出售军事装备及工业用品,中方亦大量出口钨砂等原材料予德,此紧密关系一直维持至一九三八年方止,陶德曼即为此段期间双方交涉之要员。驻华期间,他与国民政府要员往来密切,一举一动皆具影响力,每二三日即在报刊上见其人其事,呈递国书、会议、演讲、出游等。在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之始,兵戎相见,在此关键期间,他从中斡旋以促成和平,此为中国近代史上著名之「陶德曼调停」,虽最终谈判未果,倘若成事,或可扭转时局,改写历史!
陶氏政治生涯简表
陶氏热爱中华文化,积极推动两国文化交流。一九三三年,他担任刚成立之中德文化协会会长,翌年初柏林举办〈中国绘画展览〉,展出作品逾二百七十幅,他即活动推手之一。公余之暇,嗜好艺术,与不少画家如徐悲鸿、齐白石、张大千等交流,入藏书画逾一百五十幅,多直接得自画家或购自画展,部份具其上款。其搜求范围集中当代画家,不分地域门派,非专嗜某家画风,或以西方口味为主导。他熟读蒋彝〈中国画论〉、林语堂〈吾国与吾民〉等,在其洋洋千字演讲稿辞中,从宗教、哲学、文化、历史、诗词不同方面深入剖析中国画,如笔法、章法、意境、布局之重要性,以至造化自然、隐逸避世之思想等,了解透彻,非流于泛泛空谈。
一九三六至三八年间,他往来中德两地,在德国法兰克福、柏林、克雷费尔德、布雷斯劳先后举办画展,展出其个人藏品及国家博物馆收藏逾百,又刊展览图册,让德国观众「从中国思想、中国感情作出发点,来观察中国画,以求认识永在的真美……其间总避免以本人一己的意见去替代中国人对于他们绘画的意见」。
陶德曼一九三八年归国后,未再踏足中国,部份藏品在二战时散失,余者留付后人,珍藏至今。本辑皆其孙辈承袭者,大部份在三十年代德国展览中露面,沉潜多年,今再面世,堪作中德两国文化交流之历史见证!
陶德曼艺术活动简表
徐悲鸿 〈古柏森然〉
设色纸本 立轴 一九三四年作
画家署签
110.3 x 109.3 公分
天地何时毁,苍然历古今;
平生飞动意,对此一沉吟。
陶德曼星使雅教。甲戌始寒。悲鸿。
钤印:「悲鸿」、「江南徐生」、「真宰上诉」。
展览:
①德国,法兰克福中国研究所,〈近代中国书画之趋势〉,一九三六年十一月至十二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94
②德国,柏林公主宫,〈近代中国画〉,一九三七年五月至六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21
③德国,克雷费尔德,弗里德里希?威廉博物馆,〈近代中国画〉,一九三七年九月至十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21
④布雷斯劳,西里西亚美术馆,〈中国画展〉,一九三八年七月至八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21
著录:
〈近代中国书画之趋势〉,陶德曼撰,刊于〈Sinica〉(法兰克福,中国研究所,一九三六年,第十一卷,第五及六期),图版34
“本人曾到徐悲鸿的南京画室里去过,看见地下堆积着画过的废纸极多,那就是他为我画松(柏)的初稿,是在我收藏各画中印象很生动的一幅。这一幅画松(柏)里,表现着根深蒂固的气势和神秘的力量,是在徐悲鸿以前中国画里很少见的,树是仗着他的根固着于地,但是树经百年,他的根更虬结有力,可以让人一见,便想到树有参天之势。”
—节录自陶德曼撰〈中国绘画的蕴藏〉,收录于〈东方杂志〉卅四卷第十期(一九三七年)
一九三三年中,徐悲鸿为宣扬中国艺术,携古今书画三百余乘船至法国,在巴黎国立外国美术馆举办〈巴黎中国美术展览会〉,以此开启其欧洲巡回展览之旅。翌年初,应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中国学院之邀到柏林办展,时陶德曼为驻华公使,亦德方画展常委之一。徐、陶二人之谊,或始于此。
本幅署年「甲戌始寒」,即同年入冬时写赠陶氏,称曰「星使」,即点明其驻华外交使节之身份。
悲鸿写树,尤爱松柏,多番推许北平市郊奇古雄壮之柏树,感慨未有前人赏之绘之,屡取入图。图中群山环抱,芳草葱葱,古柏一双,巨干参天,壮硕稳重,盘根纠结,粗枝斜伸如臂交缠,茂叶繁枝,青黛交映,一派钟灵毓秀。画面高宽皆近四尺,略呈正方之辽阔空间更便于凝聚观者视线,呈现主体挺立昂然之势。
画上五絶,出自画家相类题材之作,滥觞自一九三二年〈沉吟〉,乃「一?二八事变」后绘制并赋诗,藉苍柏历劫不磨之形象,对应当下国难深重,引发沉思。翌年再写,遂携往上述法京中国画展,为焦点之一,屡经中外报刊发表,并大获彼邦人士赞赏,誉与巴比松画派大师庐梭(Théodore Rousseau)堪相比,后由法国政府购入,现藏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Musée Guimet)。
除一九三四年写本幅外,三六年复写另本自留,悬于画室正面墙上,现藏徐悲鸿纪念馆。从上述数本可见,悲鸿偏爱此题材,每每下笔,皆特殊情况下所出,且为巨制。又按陶德曼引文,他访悲鸿南京画室时见画家为本幅之多幅画稿,足见下笔态度认真。他写此题材,好在古柏下补点景,或马或鹿,或仕女甚或自画像,惟本幅则别于惯常处理,纯取古柏二株昂首翘立天地间,元气充沛,威严自生,兼写赠身份尊贵如陶氏者,故毋添如自画像之人物,以示谦卑自抑之意。
一九三三年,〈中国画展〉假巴黎网球场美术馆举行,该馆馆长德札鲁阿(中)与徐悲鸿(右)合摄,背后即为徐悲鸿〈古柏〉,尺寸、构图皆与本幅相类。该本现藏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Musée Guimet)
画家署签
古柏。悲鸿。JuPéon.
画背盖当年装池店之印记
本幅由陶氏携返德国,在其筹办四次画展中,皆有亮相,刊印于图录中,尤为重视。保存至今,原装裱工完好,签条具悲鸿以中文及法文署名,此亦画家送赠不谙中文者之习惯。
齐白石 〈秋色雁来红〉
设色纸本 立轴
107.2 x 33 公分
陶公使雅正。齐璜白石。
钤印:「木人」、「吾画遍行天下伪造居多」。
藏印:「德国陶德曼氏收藏书画之印」。
展览:
①德国,柏林公主宫,〈近代中国画〉,一九三七年五月至六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17
②德国,克雷费尔德,弗里德里希?威廉博物馆,〈近代中国画〉,一九三七年九月至十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17
③布雷斯劳,西里西亚美术馆,〈中国画展〉,一九三八年七月至八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17
雁来红向为白石所喜,以其入秋经霜变红,色泽娇嫩,屡取入画,复写诗颂之。称曰「老来红」,取其享盛名,又面色红润,福体安康,聊以自喻。画中满纸红叶,以胭脂、朱砂出之,线条明快,色彩鲜艳,浓淡轻重中显明暗层次变化。画上未添草虫,按马璧(1912–1985)撰文称「据齐白石某一时期表示,他暂不用子如的画虫,原因是德国公使陶德曼,在北平买到白石老人的作品,其中有工笔草虫,陶德曼认为是子如代笔。」马璧与齐白石同乡,为其学生,两家具四代交谊,尤得老人信赖。他与其三子齐子如亦为友好,故上述所言,应无虚也。若对照本幅,此题材多配螳螂,而陶德曼藏另幅白石写赠之红梅〈铁骨朱颜〉上,亦无缀蜜蜂,非白石赠画要人之习惯,或因上述缘故而刻意省去。
画上钤陶氏藏印
同期日本驻华外交官须磨弥吉郎亦专嗜收藏白石作品者,他誉白石为东方之赛尚(Paul Cezanne),向陶氏大力推荐。陶氏甚喜之,综合其德国展览,白石画作五幅,多为花鸟。
本幅未署年,称谓曰「公使」,按陶氏一九三五年升任大使,故应写于三十年代初期。又,画幅右下角具陶德曼藏印,陶氏鲜有钤于藏品,亦本辑仅见者,可堪一记。
高奇峰 〈乔柯添寿〉
设色纸本 立轴 一九三二年作
125.5 x 47 公分
老干饱经霜,乔柯恒蔽日。共葆不凋心,河山添寿色。廿一年四月,画奉精卫先生两正。奇峰高嵡。
钤印:「奇峰父」、「番禺高嵡」。
展览:
① 德国,法兰克福中国研究所,〈近代中国书画之趋势〉,一九三六年十一月至十二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155 II
② 德国,柏林公主宫,〈近代中国画〉,一九三七年五月至六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34
③ 德国,克雷费尔德,弗里德里希?威廉博物馆,〈近代中国画〉,一九三七年九月至十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34
④ 布雷斯劳,西里西亚美术馆,〈中国画展〉,一九三八年七月至八月,并列于展品目录编号3
岭南三杰皆民国革命先驱,然高奇峰参与之具体经历,却鲜被提及,叶恭绰谓其「年二十,以国事遄归,革命事功,多所致力,功成不居」。民国肇建,他寓居沪滨,以画自给,虽不问政事,但与昔日同志仍维持友谊。
本幅乃高奇峰写赠汪兆铭,两人仝粤籍,先后留日,复隶同盟会,投身革命事业。日后彼此政艺分途,汪氏政务繁重,仍大力支持高氏艺事发展,一九二六年游艺会中以国民政府名义重金购藏其作,使其声名益彰;三三年任命奇峰为德国柏林中国美术展览会代表,亦汪氏促成;是年年底,奇峰遽然病逝,墓表即汪氏所撰,誉为「画圣」,又倩德国雕刻家为其铸造铜像;三五年〈高奇峰先生遗画集〉付梓,汪氏为集印者之一,并题封面。从种种可见,二人关系匪浅!
高奇峰墓表即汪氏所撰
陶德曼为高奇峰撰写挽辞,收录于〈高奇峰先生遗画集〉
画中松干虬曲盘屈,长枝弯曲下垂,寿带昂然独立,回眸凝视,焦点置于聚结枝上之松果。其状物传神,用笔雄健而潇洒,色墨交融渗化,尤摄自然天趣。论画中题材、题画五絶,及署年「廿一年四月」正接近五月四日汪氏之寿诞,可知乃预寿之作。
日后,汪氏以此转赠陶德曼。陶氏曾访粤,对岭南画派甚为重视,收藏中具高剑父、黄少强、赵少昂、容大块之作,报上亦载其一九三五年在南京府东街青年会〈方人定画展〉中购入〈凄风苦雨〉一画。一九三三年,陶氏与高奇峰分别担任中德画展委员及代表,高氏未及赴德便辞世,翌年举行之逝世周年纪念会,陶德曼亦成员之一,又为其撰写挽辞,收录于〈高奇峰先生遗画集〉,曰「中德艺术之沟通邦交之敦睦,奇峰先生与有力也」。陶氏广集岭南诸家之作,本幅为仅有之奇峰,出自汪氏转赠。若考奇峰一九三三年十二月逝,而陶氏一九三六年德国画展中,本幅已在展品之列,由此推断,应属三四年至三六年初获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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