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保利拍卖中国古代书画艺术总监李雪松

　　拍卖场上的挑战总是多样的，尤其是古代艺术，随着一件传世作品浮出水面，带来的可能是颠覆性的变化。

　　比如保利2021春拍中，徐扬、杨维祯、牟应龙、宋徽宗等人的作品，对应着不同的命题：亿元之作再现拍场，如何再讲故事？面对一件生货，遵循的鉴定线索是什么？有可能是“重重陷阱”的作品，怎么一步步抽丝剥茧找到证据？

　　预展仰之弥高—中国古代书画夜场

　　北京保利
　　拍卖时间：2021-06-06
　　如果说这是对学术和市场的双重挑战，那么对在拍卖一线的业务专家们来说，又多了一道任务：说服现藏家，以合理的价格释出，并找到下一任可能的买家。

　　但是，往往尽可能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依然会面临来自当下市场环境的影响，对最终成交价产生影响，这也是必须也接受到的变化。但李雪松认为，即便如此，超级藏家对于古代书画价值认同愈强，并且一波中国古代书画市场大行情的苗头正在孕育中。

　　雅昌艺术网特别对话北京保利拍卖中国古代书画艺术总监李雪松，以本季保利春拍古代书画的重点作品谈起，作品背后的征集故事、学术考究、市场反馈等等。

　　对话
　　雅昌艺术网 X 李雪松

　　雅昌艺术网：这一季保利春拍古代书画几件代表作品都很有意思，几乎每一件作品都邀请了专家学者参与进来，呈现出来的面貌也更加丰富，这也是目前古代书画拍卖中发生的一个很明显变化。如果说以前我们在谈学术和市场时，是个比较宽泛的概念，今天来说，您怎么看待学术研究和拍卖市场之间的关系？

　　保利春拍仰之弥高·中国古代书画夜场集萃

　　李雪松：我认为市场和学术之间不是割裂的，如果两者配合得当，会是一个很好的互动关系。拍卖市场中不断涌现出一些之前学者并未见到过、或者只闻其名不知其物的作品，这些实物的出现极大丰富了学者分析和研究的材料来源。实际上现在很多学者已经把市场中出现的作品纳入到学术研究的范畴中，或者说作为材料之一。反过来，正是因为他们的加入，所呈现出来的研究成果对艺术市场有很好的推动。

　　比如白谦慎先生撰写的《傅山的世界》，是认识和研究傅山作品最重要的学术资料，白先生也是鉴定傅山作品的权威学者，因为他搜集的资料足够多、研究足够透彻。此外，白先生对吴大澂作品的判断、薛龙春先生对于王铎书法的判断，基本上也是没问题的，因为他们对于这些板块都有系统的学术研究。

　　#1
　　面对一件杨维祯书迹，
　　遵循的鉴定和市场线索是什么？
　　雅昌艺术网：这也是我们现在的感觉，学术和市场是相互补充的，学者们现在也并不“排斥”市场中出现的作品，有时反而会成为研究的突破点。比如保利这季春拍中的杨维祯《壶月轩记》，可以说是市场中绝无仅有的杨维祯书迹，学者们怎么看这件杨维祯书法？

　　李雪松：是的，其实近20年学术领域对杨维祯的研究非常丰富，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关注到杨维祯，但因为杨维祯存世作品实在太少了。近些年一直没有重要的杨维祯书法代表作真迹出现，缺乏一个导火索。保利拍卖杨维祯《壶月轩记》的出现，我相信除了能够在拍卖场上掀起杨维祯热度之外，也会点燃学术圈。

　　杨维祯 1369年作 壶月轩记 册页 （五开十页）
　　作者
　　杨维祯
　　尺寸
　　33×25.5cm×10
　　估价
　　咨询价
　　拍卖时间
　　2021-06-06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比如上海韩天衡美术馆馆长顾工先生，过去20多年一直在系统整理和搜集杨维祯的相关文献，但很难在市场上看到这样等级的杨维祯作品。上海巡展第一天的时候，顾工就非常兴奋到现场来看杨维祯原作，在这之前，基本上只能把不太清晰的珂罗版黑白照片作为资料，有一个非常好的补充是，在过往出版物中，只有杨维祯本人5开书法，并没有另外5开6位元人题跋。

　　《壶月轩记》局部：俞参、赖善题记

　　所以顾工在后续研究中，除了杨维祯书迹之外，把后附的张枢、李毅、董佐才、张奎、赖善、俞参等6个同时代人做了考证，收获颇丰。比如元代重要的书法家俞参，书法大家宋克对其评价极高，但之前从未见过俞参存世作品，这次出现的俞参题记应该说是孤品。

　　《壶月轩记》局部：张枢题记

　　《壶月轩记》局部：张奎题记

　　再比如其中的张枢和张奎二人虽然有存世作品，但他们的人物关系很有意思。张奎字共辰，张枢字梦辰，张枢还有一个弟弟张壁字景辰，他们到底是兄弟还是别的关系？那么根据印章、题记，再加上其他存世作品比较，极大的丰富了对元代书法群体的研究。在对宋元书法某个群体或是某个方向的研究，如果缺少了材料和实物的支撑，都是空中楼阁，无法深入下去的。从这个角度上说，《壶月轩记》册页表面上是杨维祯一人，但其实包含的是七位元人墨迹。

　　雅昌艺术网：我们也了解到《壶月轩记》册页出自于日本藏家，包括国际上一线拍卖行都同时和委托方在谈，但最终委托方选择了保利拍卖。那您在面对一个现在拍卖市场并不是那么普及的书法家和作品，会做哪些工作？

　　李雪松：首先保利拍卖能够得到杨维祯墨宝原主人的信任，委托给我们进行交易，当然是很感谢。确定好拍卖相关工作后，我们结合学术界力量进行分析和研究，这个过程中越来越觉得很幸运，但同时这也是个很大的挑战。杨维祯和他的墨宝就放在那里，我们能解读作品的人和能力到什么程度，就能挖掘到什么样的信息。

　　其实坦率说，从拿到委托到今天，也只是很短的时间。拍卖公司做研究工作远没有学者们深入和系统，但我们愿意邀请学者加入。比如顾工先生，长达20年专门对杨维祯研究，他的考证肯定是不一样的。与此同时，虽然拍卖行征集是可遇不可求，碰到什么作品就研究什么，但是随着经验和知识的积累，也会慢慢成长起来。

　　杨维祯像 

　　吴伟 《铁笛图卷》（局部）

　　上海博物馆藏

　　雅昌艺术网：的确是。那么通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壶月轩记》册页之于杨维祯这个人物有什么再认识？

　　李雪松：过去我们知道杨维祯是东南地区是文学和书法领袖人物、文坛盟主，但是在当下有些被冷落了，也是因为同时代赵孟頫的光环和光辉几乎笼罩了整个元代，乃至对元代以后书法流派产生了重要影响。但是杨维祯真正做到了特立独行，可以说是“杀出”了一条路，追求个性。从这个角度上讲，杨维祯是与众不同的，非常有格调的杰出书法家。

　　真正看到作品之后，才知道杨维祯为什么是特立独行的。在杨维祯存世30余件书迹中，《壶月轩记》是署款最晚的一年书迹，第二年杨维祯就去世了，值得注意的是，这件作品中第一次出现了“东维叟”印章，较早是“东维子”或是其他印章。

　　另外，《壶月轩记》是杨维祯唯一一件保留下来使用“画沙锥”书写的墨迹，这是杨维祯经常使用的毛笔，和“铁心颖”一样。这对我们研究制笔技术对书写状态的影响非常有价值。

　　倪瓒 《壶月轩图》（局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书法之外，通过这件作品表明了当时文学艺术是非常开明的年代。年轻后生李恒建造了新居所壶月轩，请70多岁的文学书法大家杨维祯作序，以及其他6位元代名贤题记。在之后的两年，倪瓒也为李恒创作《壶月轩图》，手卷中也有8位元人题跋。如果这两组作品结合在一起，杨维祯书法+倪瓒绘画+14位元人题跋，这几乎圈出了元代晚期松江地区文艺活跃的领袖们，也间接代表了他们的交往范围。

　　如此庞大的文学艺术代表人物为李恒作序绘画题记，这一定是要一个非常开明的氛围中，这也是通过《壶月轩记》背后的故事透露出来元代文学艺术群像特征。

　　#2
　　一步步还原
　　佚名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的年代
　　雅昌艺术网：从书迹真伪确定，到同时代人物群像特征挖掘，一定少不了学术力量的推动。其实我也看到另外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佚名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拍卖市场中，也有类似作品被国有文博机构收藏，这一件我觉得比较难的应该就是断代了吧？

　　佚名 孔门名贤像册 册页 （四十九开）
　　作者
　　佚名
　　尺寸
　　尺寸不一
　　估价
　　RMB|2,000,000~3,000,000
　　拍卖时间
　　2021-06-06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李雪松：可能是做拍卖工作心里一直有根弦儿，这件作品确实并不是第一次拍卖了，但之前成交情况都不是很好。第一次出来的时候保存状况并不是很好，可能也是因为残破并没有被引起太多重视，原藏家买走之后重新做了装裱，个别残破严重的就放弃了，所以可能原本数量比现在要多。重新装裱，也请了一些学者做文章推广，但市场反馈依然不好。

　　但是我始终惦记着这件作品，直觉判断市场上是有机会的，委托方同意拿到保利来拍卖，和我们商谈的价格也比较合适，所以首先我对这次拍卖的市场表现还是有把握的。

　　佚名 《孔门名贤册》牟应龙书法用笺

　　从左到右依次为正常拍摄、侧拍、透光拍摄

　　那么再说作品入库之后，品相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样子，但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纸张是最先让我诧异的。名贤像之后有3开牟应龙题跋，纸张原本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显然之前是被切掉了。第二是纸张侧面看过去带有暗花，后来经过专业摄影师技术拍摄出来之后，能明显看到纸张暗花是折纸花卉，前两年台北故宫做过“宋代花笺特展”。这是典型的南宋花笺纸，过往国内拍卖市场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南宋花笺纸的作品。

　　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有了定论。接下来是直接线索牟应龙，比赵孟頫年长8岁，和钱选也是好朋友，他们都是当时重要的学者和书法家。目前能够见到的牟应龙的书法墨迹只有3-4件，并且多数是题跋，现藏于龙美术馆的元人《崇真万寿宫瑞鹤诗唱和卷》中就有牟应龙的书迹。

　　赵孟頫为牟应龙所书《乞米帖》

　　故宫博物院藏

　　牟应龙作为宋末元初人，进入元代时应该是24岁，就这3开题跋来看，应该是牟应龙很正式的找了一张宋代花笺纸来书写，这是时间线索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只要前面孔门弟子画像部分不是在后面历史中被换掉，就可以断定画像应该是在牟应龙题跋之前，也就说比宋末元初还要早。

　　对于一件古代书画作品来说，早年间出版著录也是非常重要的线索，1929年日本《唐宋元明名画大观》的出版记录也是机缘巧合发现。我去浙江一个客户家拜访，在等候期间无意翻到两本画册，其中一本中有一套和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类似的册页照片，是一套黑白出版物影印资料，我就随手翻了照片。回到北京之后，从库房调出来比对，结果没想到就是同一套册页，1929年的《唐宋元明名画大观》直接把作品的年代锁定在宋代。

　　典型宋代花笺纸、早年权威出版著录、牟应龙题记书法真迹，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对于《孔门名贤像册》的年代认定线索就比较明显和丰富了。

　　雅昌艺术网：这是通过牟应龙题跋来推断前面画像的年代，首都博物馆藏的那套《孔门名贤像》传是唐代阎立本所绘，这个过程中做了哪些对比或是相互佐证的工作，有哪些成果？

　　李雪松：首先特别感谢傅熹年先生给予的帮助。傅先生说这类孔子弟子画像出自同一个底本，目前所见存世有四五本，故宫藏南宋佚名《孔门弟子像》，有明代解缙、王穉登题跋；首都博物馆藏《孔门名贤像》传为唐代阎立本，后有乾隆和臣工们的题字；加上保利拍卖的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底本是同一个，目前可以明确的是，保利拍卖这本牟应龙题跋年代是最早的，也应是最靠近名贤像创作年代。

　　《孔门名贤像》手卷（局部）

　　首都博物馆藏

　　其中首博本《孔门名贤像》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也是残本，且不论绘画水平如何，名贤像和保利牟应龙本中人物造型和站姿都是一样的。其中保利牟应龙本中每一位弟子旁都有相对应的名字，有意思的是，再首博本后乾隆皇帝根据人物面貌进行猜测，认为第10位应该是子路，第4位是公孙龙。但这次保利牟应龙题本出来之后，就发现乾隆皇帝猜测的子路不错，公孙龙就另有其人了。也正是因为牟应龙题跋本，才让首都博物馆藏本中的弟子得到一一对应。

　　这种比对研究非常有意思，在这个过程中，傅熹年先生传达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认为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虽然绘画水平一般，但无碍年代判断；第二人物侧面人名题字的书法是宋人无疑。

　　所以从方方面面结果来说，对于佚名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的创作年代，基本上可以被还原到最接近创作年代的程度。

　　雅昌艺术网：您刚才提到对这次市场也比较有把握，当然也要看最终的结果，会担心出现因为外在其他因素而影响交易的情况吗？

　　李雪松：首先委托方愿意拿出来，并且是合适的价格，这个后面一切的基础。再从拍卖行的角度来说，如何推广一件作品，取决于到底挖掘了多少内容。就这件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来说，作品本身没有变化，但是通过挖掘传承情况和本身信息，这些工作如果做到位了，作品的价值才能够在拍卖市场上最终通过价格体现出来，这一点我是始终相信的，所以也期待有一个好的拍卖结果。

　　#3
　　我们愿意给市场更多机会
　　去验证《晴竹图》
　　雅昌艺术网：如果说杨维祯书法和牟应龙题《孔门名贤像册》的研究过程和结果基本是确认的，那么我也看到一件张大千藏宋徽宗《晴竹图》，从推文上看也能发现我们在面对这件作品时非常的谨慎，我看到最后也抛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学术研究的“召集令”，这件作品您持什么样的态度？

　　李雪松：我可以先谈一下第一次见张大千藏宋徽宗《晴竹图》的感觉，2015年从香港市场出来的，但当时我没在现场，看到的是图片，第一感觉是画很棒，但说实话仅凭图片也不能确定是否是宋徽宗真迹。但无论如何，画面气息、格调高雅，图片第一印象是不错的。最后150万港币的估价，628万港币成交，当时也确实是不错的结果，但显然宋徽宗真迹的价格远不止如此，那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价格。

　　当时图录中定的传宋徽宗，重要客人在第一时间可能就不会参与竞拍了，因为他们要入手的是真迹无疑的作品，而不是传款。

　　宋徽宗 晴竹图 立轴
　　作者
　　宋徽宗
　　尺寸
　　123.5×54.5cm
　　估价
　　RMB|8,000,000~10,000,000
　　拍卖时间
　　2021-06-06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这件作品我也是一直惦记着，后来第一次见到原作的时候，就被作品中呈现出来的年代感和绘画技巧所震撼，这是我在后来绘画中没有见到过的面貌。比如保利拍卖曾经拍出的7762.5万的吴镇《野竹图》，是一件公认无疑的吴镇真迹，吴镇也是画竹子的高手，但是你会发现水墨表现出来的竹子和院体重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晴竹图》中呈现出来的创作技巧，比如竹叶的自然翻转，这是我在其他文人绘画中从来没有见过的高水平。

　　但是这件作品出自于大风堂旧藏，身处艺术品市场，也见到过非常多张大千作品，血战古人的张大千传奇故事很多，各种神奇的作伪本领，我们首先也心里嘀咕一下，这件作品和张大千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后来我发现也相信这件作品除了是大风堂收藏之外，和张大千毫无关系。

　　张大千题跋立轴

　　雅昌艺术网：这么笃定？您的判断依据是？毕竟张大千的传奇故事太多了。

　　李雪松：首先画作传达出来的气息和技巧与张大千相距久远。从技巧来说，张大千无疑掌握了高超的古人绘画技巧，他也很喜欢表现所掌握的技巧，但如果他有画面上表现出来的竹子创作技巧，他一定会在后续其他作品上也表现出来这种绘画能力。但纵观张大千的作品，无论是重彩还是水墨，没有一件能与之相对比。《晴竹图》中每一片叶子都在动态中表现出来，这也是其他善画竹子的文人绘画中人完全达不到的水平。

　　气息之外是写实技法，写实在元代以后的中国绘画体系中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基本上就消亡了。但是宋代皇帝是非常推崇写实，尤其是宋徽宗极为细致，也有传闻说宋徽宗在画鹤的时候，甚至要考虑鹤到底是哪只脚抬着哪只脚放着的细节。

　　《晴竹图》中的细节

　　《晴竹图》中竹子的写实状态也几乎达到了极致。画面中两组竹子，左侧的是嫩竹子，一直到顶端才有两三片小叶子，和右侧的成年竹子状态完全不对，右侧的竹子中间每一节之间都有关联，比如这种泛黄的干皮，是还没有脱落下来的干叶子，都非常细致的描绘出来。

　　这种近乎超级写实的作品，在明清两代也没有出现过，更别说张大千所处的年代了。所以从这个角度，可以基本判断《晴竹图》和张大千无关，也和明清也无关，应该是更早之前所创作。

　　《晴竹图》项元汴题款

　　递藏也是考证之一。除了张大千之外，《晴竹图》中还有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的印章，画面右侧还有一行残破的题字，我们也请教了在书法上经验十足的专家学者，基本认定项元汴书法真迹。另外画面左侧也有四枚项元汴印，也核对了印谱，确定无疑是项元汴印。虽然张大千在1950年代对《晴竹图》做了很好的修复，但残破毕竟是历史原因形成的，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宋徽宗《晴竹图》是项元汴收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保持严谨的态度，张大千认为这件作品是“无上神品，第一稀有”，从任何道理上我们也不能有任何的轻视。这个过程中也不断的和委托方进行沟通，也希望随着对宋元书画的研究深入，能够有更翔实的研究。我们也愿意给市场这样的机会，让大家来重新认真的看这件难得一见的作品。

　　#4
　　解读徐扬作品，仍然是必须的
　　雅昌艺术网：其实最后来谈徐扬的作品，虽然是最为重磅的一件精品，徐扬《平定西域献俘礼图》卷，但和前面作品的情况都不太一样，鉴定没问题，市场验证没问题，这种情况下如何做解读和再次推广？毕竟曾经是一件创造中国书画最高价纪录的作品。

　　李雪松：是的，虽然市场上不存在真伪鉴定的情况，但如何解读仍然很重要。真伪只是绘画作为艺术品价值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作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徐扬作品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中国画概念，艺术市场每年经手上万张书画，恐怕很少有绘画是和当时国家重大历史事件有关。

　　徐扬 平定西域献俘礼图 手卷
　　作者
　　徐扬
　　尺寸
　　43×1865cm
　　估价
　　咨询价
　　拍卖时间
　　2021-06-06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以前我们所见记载国家重大历史事件的基本是以文字记载为主，但这是一件文字记载和图像实物结合的巨作。画卷描绘的是平定准部、回部得胜后在京师举行的献俘大礼的场景，徐扬担负历史使命，用四五年时间去创作平定西域这一重大历史事件，是一件宣誓国家主权的作品。

　　2009年第一次拍卖的时候，当时聂崇正等专家学者也做了非常翔实的考证，真伪鉴定已经不是首要问题了。

　　但是今天市场的问题在于客人对于作品背后的诉求更多了，比如知识和传承等。10年前客人对于真伪判断是首要的，10年后他们希望能够在学术或是历史层面有更多的接轨和交流，想要搞清楚这件作品到底是什么情况，在决定买或不买之前，需要反复掂量，这个是中国艺术品市场这12年间发生的变化。

　　#5
　　超级藏家

　　对顶级古代书画价值认同愈强

　　雅昌艺术网：其实您也真实的切到了这次对话的一个主题，就是我们会发现有些大家认为应该拍出更高价格的作品，反而在当时价位就停留在一个让人很感概的金额上，现在来说，感觉又有那么一种苗头在孕育中，这十多年，您的感觉如何？包括藏家群体和市场反馈？

　　李雪松：特别明显的变化，我可以举例来说，比如2017年保利拍卖的赵孟頫《心经》，现在来看我依然感触很多。在过程中我们做了大量的学术准备和市场推广，把能够查到的资料全部掌握了，然后也和尽可能多的潜在客人去推荐，但最后拍卖的时候，5个电话委托和2个现场竞拍的客人，最后竞争就在现场2个客人之间，1.5亿的底价到1.66亿就落槌了。5个电话委托也只是在听，并没有出价。虽然和当时现场的拍卖氛围也有关系，但这就是当时市场的客观表现。

　　赵孟頫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册页 （五开）
　　作者
　　赵孟頫
　　尺寸
　　28.6×11.9cm×5
　　成交价
　　RMB 190,900,000
　　拍卖时间
　　2017-12-17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但是两年之后市场中出现的赵孟頫两封信札时，市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郭右之二帖卷》2.67亿成交，远远超过了1.909亿的《心经》，这就是从业者必须接受的市场急速发生的变化。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发现客人对于古代重要作品的认知发生了很大变化，而且也能体会到对于中国古典艺术热爱的人群正在增加，出价力量又恢复到比较强硬的状态。就像香港拍卖中一件弘仁《书画合璧册》能从4500万港币，到最后1.28亿港币成交，这一定是很充沛的力量才能达成的。

　　吴彬 约1610年作 十面灵璧图卷 手卷
　　作者
　　吴彬
　　尺寸
　　引首一26×112.5cm；引首二47.5×143cm；画心55.5×1150cm；题跋55.5×1132cm
　　成交价
　　RMB 512,900,000
　　拍卖时间
　　2020-10-18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雅昌艺术网：是啊，还有去年保利拍卖的吴彬《十面灵璧图卷》，5.129亿元的价格，也是当时超出预期的一个价格吧。

　　李雪松：吴彬《十面灵璧图卷》5.129亿元的价格，我是非常满意的。当时参与吴彬作品竞拍需要缴纳3000万保证金，一共有24位客人办理了特殊号牌竞拍，这是我多年拍卖生涯中没有见到过的资金和力量的充沛，最重要的是成功竞拍的客人也非常开心。当然，这就是大家对于古代书画顶级作品的认知是一致的，这是让我们非常欣慰的，也是我认为未来几年之内，古代书画会有一波大行情出现的原因，但现在只是苗头，大行情还未到，社会方方面面，包括媒体的推广力量等等，都在孕育着这波大行情。

　　其实所有的艺术门类的顶尖作品，都处在价格上涨的通道里，我个人而言，对古代书画是最有信心的。

　　石涛 番人秋狩图 立轴
　　作者
　　石涛
　　尺寸
　　161×61cm
　　估价
　　RMB|20,000,000~30,000,000
　　拍卖时间
　　2021-06-06
　　拍卖公司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雅昌艺术网：拍卖行业竞争非常大，除了敏锐的市场判断之外，从业挑战也在发生着变化？

　　李雪松：是的，从业拍卖多年，我自己的体会是征集仅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在于和客人的交流以及培养，有两重使命。

　　首先要取得客人的信任，这个很重要。因为越晚进场的客人意味着财富更大，能够参与竞拍的金额也会更大，可能初次入场就是亿元级别的作品，所以对这些实力强大的新客人来说面临的风险更大，更要取得客人的信任。

　　另外还要凭借过硬的专业素养去保护客人。因为对于这种超高标的的作品一旦有任何的问题，那对客人来说就是很大的经济损失，同时也是一种不好的投资失败体验。

　　无论如何，能够竞拍亿元金额作品的客人，已经不再单纯是兴趣使然了，我相信也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艺术资产，所以既要获得现藏家的同意，又要保护下一任的参与者，这是个很大的挑战。

　　雅昌艺术网：的确是，正如您说的，尤其是这几年市场变化非常大，除了讲好作品故事之外，还得让客人接受到市场正在发生的变化，这也很难。谢谢李老师，预祝北京保利春拍顺利，预展现场见。

　　李雪松：谢谢。

　　北京保利2021年春拍
　　预展时间

　　6月1日至各专场拍卖前一日

　　预展地点

　　北京国贸大酒店

　　北京新国贸饭店

　　拍卖时间

　　6月4日-8日

　　拍卖地点

　　北京国贸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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