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见证 张晨初-这个人、这些画、这段岁月
- 时间:2006/6/7 13:43:09
时光如电,桃花又见。转眼间和好友张晨初相识已是十年有余的光景了。十年的时间对张晨初意味着什么呢:十年,从杭州到北京,再从北京到上海;十年,从一个四处求学的学子到一个功成名就的专业画家;十年,从艺术的边缘渐渐走到中心舞台所有这些转变,这十年的酸甜苦辣,点点滴滴,我都历历在目,一直见证着他的每一步,见证着这个人、这些画和这段一起走过的岁月。
这个人
十年的时间来了解一个人,虽不能说是完完全全,也是比较透彻了吧。而张晨初这个人,我可以说了解的是他的性格,但是无法预测的是他超强的能力,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将会有多少的大作问世。每次看到他在踌躇满志的给我讲述他下一阶段的创作计划时,我都在想那个古老的辨证问题:是良好的性格促成了成功,还是成就完善了性格?我的答案是张晨初的性格造就了他今天的成就。
应该这么说张晨初的性格中最让我佩服的就是他的坚毅、远见和自信。几件往事可以为证:
当时他决定考研后,一边在当时的浙江美术学院油画系学习专业,一边复习文化课,尤其是后来要参加全国统一考试时,他可以每天上午画完画,再不间断花十几个小时在外语等文化课的学习上,正是凭借着超人的毅力,他在当年一次就通过了中央美术学院的研究生考试,顺利进入中国最高的美术学府深造;还记得他在北京中央美院油画系读研究生的三年期间,只回浙江老家过了一次春节,其他的两次寒假都是在北京找模特画写生或画创作这么度过的,就是说当我在老家放完鞭炮吃完年夜饺子开始和家人其乐融融的同看春晚时,那个叫张晨初的小个子浙江人正在天寒地冻的北京城郊区的某个出租房内,忍受着天气的寒冷和亲情的相隔,咬着冷冷的牙乐此不疲地用画笔在上下求索呢!而仅仅几年后他就真的画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这是后话。
当时我在济南读研,期间常到北京看画展,每次到张晨初那儿去看他,不用说,我都知道将要重复的是面对大量的习作、新作和他对艺术专注投入的言行的这样一个过程,他当时的状态完全是为艺术而痴狂。我们每次见面,他聊得最多的都是最近在绘画上又有了哪些体会,又画了哪些新画,又对哪种艺术现象有了心得认识,又发现了哪个画家有可以学习之处等等。对于一个画家来说,作品就是硬道理,作品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点上,最有感受的是每次到北京都能看到他的大批新作,量大的惊人。记得印象最深的是有段时间他迷上了外光风景写生,画了大量的习作,有次在他哪儿看到,满满的贴了一墙壁有百十张小画,也就是七寸照片大小的尺寸,我刚开始还以为是照片或印刷品呢,后来仔细观察才看出是他画的租住地附近北京郊区的景色,有暖光的、冷光的、逆光的,有一天各个时间段的,在直观的感受中体会色彩的表现力,大量的外光探索造就了他独特的 “光斑”这种艺术符号,也为他以后的作品在艺术语言的层面上占据了一个高度。
听说他从北京毕业后到上海来发展的时候,“没有别的东西,只是从北京运了大半卡车的画一同前来”。这是当时一个帮他搬运作品到上海来的一个朋友的原话,我当时没有看到这种“盛况”,事后我总在想:大半卡车,那会是多少画啊!但是我知道他的画尺寸一般都比较大,作画的速度也比较快。象05年画的《新“商官学工农”系列》高度有两米以上,一个系列就是五幅,和他纤弱的外表不成比例,朋友们都有这样的疑问: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力?
张晨初的自信也许你从他似乎有些瘦弱的外表、谦和的谈吐交往上看不出来,但我知道那是一种由骨子里发出来的自信,而这种自信更多的是来自与他对自己艺术的严谨要求、对艺术发展趋势的远见以及脚踏实地的勤奋作为基石的。
到了上海后我们见面聊天的次数更多了,每次在一起谈论艺术时,谈到他自己的画时,他总是很真诚的问问对他近作的看法,对下一阶段创作计划的建议等等。有时他为了达到自己最满意的效果而不断的修改画面时,旁观的我“班门弄斧”,提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建议时,他也总能够心悦诚服的接受,看不出有半点敷衍的痕迹。这几年他参加国内外各种展览的频率越来越高,关注他艺术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他总是能够很理性的对待外界对他艺术的各种评论,谥美之辞不喜形于色,中肯意见也坦然接受,我想这种在艺术上大度的风范,可能也是他的艺术一直保持较快地“可持续发展”的原因之一吧!
好象我们每次在聊到全国或上海的艺术状况时,张晨初对艺术界的看法等都是非常的中恳,从来都是就画论画,而没有过以个人的好恶来进行评判的时候。从北京到上海,从中央美术学院读研到上海师范大学任教,从在国内从事艺术到欧美进行学术交流,良好的艺术背景和阅历给他提供了一个较高的学术平台,自身较高的艺术素养和敏感的艺术思维也使他对艺术的发展和自己的艺术有着超越本身年龄的成熟和远见,从而使他更坚定的继续自己的艺术思索,坚持自己的艺术风格,也更好地找到了自己的艺术位置。
这些画
从最初的直面普通人群的《边缘人系列》,到感同身受的《哥们姐们系列》,到颇具人文历史分量感的《大师系列》,到重拾时代记忆的《新“商官学工农”系列》,再到关注消费时代物质化标准化生存状态的《美丽上海系列》,张晨初的作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他对“光斑”这种艺术语言的大量使用和“大头像”这种图式的成功表现,好象这也成了他的标志性艺术符号了,以及他那纯粹而又高超的写实功力,都为人们所熟悉和津津乐道。而他的作品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来说出我的感受的话,那就是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对人性的真诚关怀。 “光斑”与“大头像”和写实技巧只是艺术语言,他是想用这种艺术语言来表达他对难以把握的世界中人性的无尽思索,变换流转的社会中人命运的不懈追问,声色繁华的时代中人喜怒哀乐的深深感慨。正如那变化莫测的各色光斑一样,各种不可知、不可控的因素连串起了我们的人生,或起或伏;也将我们的命运穿透成一个个美丽的而又易逝的光环,或明或暗。在这些彩色缤纷的光斑的照耀下,我们欣喜,我们绽放,我们追忆,我们炫耀,我们愤慨,我们深思,我们欢笑,我们忧伤,我们用一去不回头的岁月来记录着自己的人生,而画家张晨初则在他的画面上用闪烁的光斑记录着正在远去或即将远去的时代,记录着那些曾经给过你我或多或少感动的面孔,记录着那些真实存在着但也许你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灵魂。
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在北京画的《哥们姐们系列》中的一幅,画面的形象是一个当时典型的70年代的“北漂艺术家”,我也认识这个青年画家,正如画面所描绘的一样:狡诘的嘴角,无所谓的眼神,自信的微笑,他身上有着“北漂艺术家”和这一代人所特有的顽强、乐观、执着和忍耐。虽然有时表面的轻松和调侃难掩他们内心的焦虑,桀骜不逊的言行无法填平心中的失落,但是毫无保障的生活磨灭不了他们对成功的渴望,暂时边缘的位置阻挡不了他们对艺术的向往。可以说70年代的人是挣扎的一代,他们既受现代思潮和消费文化影响较大,但是又仍然留有传统的道德价值观的一定影响,他们相信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所有故事的结局并不总是美好,所有的个人奋斗并不一定会有回报。今年听说这个朋友在参加完北京国际双年展、艺术事业刚刚有起色和转机的时候却意外地离去了,这不能不让人感到人生的无常和命运的弄人,也许就象眼波流转中那些美丽的光斑一样:存在过,闪亮过,有谁又真正记得、真正在意过呢?所以要感谢张晨初这些洞察人性追问命运的作品,让我对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
在近期的《新“商官学工农”系列》中,张晨初使用了更为符号化的五角星的光斑形象,画家选择了同为50年代出生但是属于不同社会阶层的五个形象,来探讨相同沉重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记忆在不同人群上的反映。50年代的人在现在看来也许就是传统中国人形象的缩影,无论他们现在干哪一行业,沉重的时代记忆和传统的道德价值观是他们共同的做人标准,他们在认真的生活,过着一种有标准的生活。其中《新“商官学工农”系列》之《“学”》一幅,就是刻画知识分子的一幅我最深爱,可能我也读了点书也属于知识分子的行列吧,我觉得这幅作品完美的再现了社会上部分知识分子尤其是中年知识分子精英的形象,画中人物那种凝重的表情几乎可以从你身边的每个知识分子身上看到:有些知识,有点理想,有责任感,有忧患意识,有些不合潮流,更有一些的无奈。而知识分子不同与其他人的地方就是他对于国家发展、人类命运和社会变革的深深思索,以及对于人性的拷问。肖像面部的五角星的光斑符号,更是强化了那个曾经激情的年代在每个人身上留下的无法抹去的沉重烙印。
《美丽上海系列》关注的是我们这个日益物质化的时代人们的生存价值的转变。画面描绘的主要是80年代的年轻人,画面上那麦当劳的光斑张扬而又甜美的照在年轻的、有着夸张笑容的脸上,每个人都是阳光酷眩、靓丽帅呆,每个人对爱情都作好了随时的准备:遇到爱、如果爱、用力爱、狠狠爱,停不下来地爱。每个人对消费时代的来临都是心悦诚服,主动招安。追求个性的张扬、自我的发展以及物质的享受是这一代的特征,这也是多元和消费时代必然的派生品。越来越卡通化的笑容,越来越国际化的视野,越来越偶像化的形象,越来越多元的价值观,越来越趋于统一的“个性”,越来越直白的物质享受的生活目标等,都是这一代共同的生存状态,他们在个人发展上有了更多的自由和空间,更少的束缚,更加注重自我价值的追求,但是他们也更少在意别人的感受,也更少能体会到责任与传统的道德价值的要求。其实我们也没有理由指责他们的生存状态,生于80年代的人就是生在物质消费中,长在商品广告下,是消费文化设计了他们的生活情境,是商品时代造就了这卡通的一代,是这个情感泛滥的年代注定了他们为爱痴狂,要酷要眩要有型不是自己的选择,他们只能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
除了人物题材之外,勤奋的张晨初还画了大量的风景、静物题材的纸本作品,努力探索着绘画语言的各种可能性,享受着色彩和笔触给他带来的无限快感。
艺术是什么?我认为就是用自己喜欢的语言和方式来真诚地表达对所处世界发自心灵最深处的思索与感受,如果绘画的终极评判标准也可以这么界定的话,对于张晨初的绘画艺术来说,尽管我只是一个见证者,但我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说:他做到了。
这段岁月
我们认识是在杭州西湖边的中国美院,同龄的我们怀抱着同样的求学问艺的梦想相遇相识相知。短暂而又美丽的西湖边的岁月现在回忆起来可能都是美好的记忆,但是那永远明净的西湖水也见证了我们为了理想而付出的努力和奋斗。之后我到山东他到北京读研,期间常有书信往来互勉,而我也利用每次到北京看展览的机会去他哪儿看他,每次看到他画了那么多的作品,除了汗颜,我也心潮彭湃的下定决心回去大干一番,而每次回来后,又总是迷失在我那花花草草、雪月风花的世界了。2000年后,我们陆续来到了上海闯荡,每当我画不下去或是画烦了的时候,我就会到他画室去坐坐聊聊,我把他的画室戏称为我的“免费加油站”,面对着这样一个专注、敬业、勤奋的朋友,面对着那一堆总在更新的作品,我想还有什么理由叫苦叫累呢?什么也别说了,回家接着好好画吧!
记忆回到了二零零零年的那个冬天一个寒冷的夜晚,我们躺在他那北京郊区酒仙桥的民居出租屋内简易的木板床上,屋里没有暖气,所有的画布和衬布都垫在身下,盖的被子上又裹上了满是油画颜料的军大衣仍然难以抵挡外面的凉气。屋外积雪的反光连同那寒月的冷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但我知道在黑夜中床的那一头有一点点光比这天光还要明亮,那是我们在轻轻畅想明天、谈论理想时张晨初眼中坚毅的目光,熠熠生辉,这束坚毅的光辉不但照亮了他的前程,也永恒的映在了我心头,时刻温暖着我的记忆。
见证张晨初这个人,见证有分量的这批画,见证一起走过的这段岁月,我感到庆幸,更为庆幸的是:我将机会继续我的见证,看着他在不平坦的艺术金光大道上一直这么走下去:真诚、勤奋、付出、坦然和充实。作者:王大志
上图为张晨初作品《齐白石》220×127cm 2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