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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狂欢:“大家都来吃巴金”
- 时间:2005/10/24 22:37:52
文化博客
能以如此方式纪念巴金吗
2005年10月24日
10月17日夜,著名文学家巴金与世长辞。这是本年度一桩重大文化事件,同时也是一个重大新闻事件。各大媒体闻讯后,立即调动各种资源进行策划、报道。巴金先生逝世时的当夜,上海华东医院聚满了记者,而巴金老人的亲友、研究者以及国内许多文学家、评论家,也不同程度地被卷入这一场新闻大战当中。
在这场新闻大战中,反应最快当属新兴的网络媒体,有门户网站在巴金逝世几分钟后就发布了消息,并随后挂出纪念专题。在纸质媒体中,某地一家晚报引起了许多读者和同行的注目。该报在巴金去世的次日当即出版了100个版的《巴金纪念特刊》。据该报称,“7个小时做完100个高质量的纪念版,不仅创造了……报业的奇迹,甚至在整个中国报业史上,都是一个奇迹”。该报还召集一批当地文化界人士座谈,一致认为:“从文学史而言,《巴金纪念特刊》将是最为全面地概括‘文学巴金’的权威之作;从思想史着眼,《巴金纪念特刊》将是最为高端地对‘思想巴金’的瞻仰……”
但是,我要指出的是,这份特刊创造了另一个“奇迹”,一个将庆祝巴金诞辰的“鲜花”当作敬挽的“花圈”的“奇迹”。从这份特刊上的一些文章中可以发现,该报没有严守保持文献资料的真实性与历史性之则,而是有意模糊资料在历史中的本位,使曾经的“死”资料人为地“活”了起来。
在特刊第15版,有一篇署名为端木的文章,标题为《巴金的最后遗产》。这篇没有注明任何出处的文章,开头是这么写的:“老人已经不能说话,但他肯定知道又要发生什么,让女儿转达他的话……”经查,这篇文章发表于2003年11月25日的《中国青年报》,作者同样为端木,原题为《最后的遗产》。文章第一句话是:“一个老人的百岁寿辰到了,媒体上为老人贺寿活动的消息多了起来。老人已经不能说话……”可以看出,该报有意删去了文章原本是为纪念巴金百年诞辰而写的字句。
让人纳闷的是,特刊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从严谨的角度来讲,应该注明文章的出处,如果是从“文学史”和“思想史”的保存价值出发,则应该准确反映资料的发表时间,这样才便于读者从历史的角度了解巴金先生。不如此,容易让读者认为这是巴金先生逝世后该报组织来的“原创性”作品,而不是从某处扒来的旧作。
在特刊第60版上的一篇题为《我们该如何纪念巴金》的文章同样是为纪念巴金百年诞辰而做,发表于2003年11月25日的《新京报》,其标题赫然是———《我们该如何纪念巴金诞辰》。
原文开头是这样:“今天是巴金先生的百年诞辰,各地的知识界都在举行一些庆祝活动,媒体纷纷以大篇幅进行了纪念性报道。……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们不但要给病床上的巴金老人送去真挚的祝福,更要好好仔细盘点巴金为我们留下的‘遗产’……这也许将是对巴金先生最大的祝福与安慰。”然而,到了这份特刊却成了这样:“听到巴金先生逝世的消息,相信各地的知识界都在举行悼念活动,媒体将纷纷以大篇幅进行纪念性报道。……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们不但要给巴金之灵送去真挚的祝福,更要好好仔细盘点巴金为我们留下的‘遗产’……这也许将是对巴金先生在天之灵最大的祝福与安慰。”
原文的“庆祝活动”成了“悼念活动”,“给病床上的巴金老人送去真挚的祝福”被改成了“给巴金之灵送去真挚的祝福”,“对巴金先生最大的祝福与安慰”又成了“对巴金先生的在天之灵最大的祝福与安慰”———一篇为巴金诞辰而做的文章,就这么彻底地变身为悼念之作,为生者的祝福成了为死者的敬挽,“鲜花”被换成了“花圈”!
在特刊其他一些文章中,也多多少少有着这样的加工痕迹。且不说,这份皇皇100版的特刊无非是一大堆资料、评论、作品选摘的罗列,真正的原创性报道少之又少,仅从该报自称的“如果说巴金是一棵大树,那么特刊的100个版面,就仿佛是对其年轮的生动刻画”的角度来看,这份特刊又如何能胜任如此历史“重任”?
今天的新闻就是明天的历史。如此涂抹历史的“新闻”,无异是给历史添乱。这样一份特刊,又怎么可能是该报借读者之口所说的“文学的准则”、“良心的凭证”?更令人称奇的是,该报居然连续几天长篇累牍地自我吹嘘,甚至以此向有关机构递交书面申请,“向吉尼斯纪录发起冲击”!看来,所谓的“100个版只为纪念一个人”,无非是想利用一个人抬高一份报纸。
此前早就有人指出,莫将巴金的寿辰当作“大家都来吃巴金”的年度大宴和公共狂欢,如今却有媒体加入“吃巴金”阵营,还有人在报纸上说或写些无关痛痒、无病呻吟的所谓悼念巴金先生的话和文章。我想,将一位世纪老人的离去演变为一场“媒体狂欢”,肯定不会是对一位生前提倡、追求“说真话”的世纪老人的最好纪念方式。(信息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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