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佩服尤伦斯

时间：2011/6/19 19:38:58 文章来源：林明杰　

　　(本期《中国收藏》杂志做了个《当代艺术“暖”吗》的专题报道，约我写篇评论。我又不是鸭子，怎么知道春江水暖否。于是只能无厘头地写了如下文字)

　　对于尤伦斯等收藏的这类“中国当代艺术”，我已经不想多说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属于瞎操心的就是为富豪操心。那等于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诸位看官，您们看是不是——买得起几千万一幅画、而且绝不会只买一幅的人，需要我们操心吗?一幅画能卖到几千万并还要迈向更高的高峰的艺术家，需要我们操心吗?

　　如果您想涉足当代艺术的收藏或者投资。那么我先要问你，买得起上述这类“当代艺术”吗?如果买得起，您没必要听我说，因为我相信您能赚到这么多钱，一定不是笨蛋。您那超越常人的头脑，一定会比我想得更周密。如果您是一个非常想得开的富豪，抱着我愿意、我喜欢、我不计成本、我不怕输赢的态度去玩，那您也没必要听我说。我非常欣赏您这样的态度。中国这样的玩家太少了。谢谢您!

　　这是富豪的游戏，他们圈子里玩来玩去，玩不出人命的。但穷人或半富不穷的人，跟着富豪去玩，或者被富豪玩，那是要命的。

　　现在，尤伦斯也玩不起“中国当代”了，中国人玩得起!我作为中国穷人也感到自豪。一点都不仇富，但也没闲功夫为富人“愁”。

　　如果您坦率地说，我也想玩当代，但真没这么多钱。不管您是出于收藏、投资、经营，还是其他，我们坐下来稍微聊两句。

　　我是佩服尤伦斯的。他的精明，和在北京、上海练地摊卖古董的老法师们是异曲同工的。我相信马未都先生一眼就能看明白尤伦斯想干什么。他不说，估计是他道行深，见得多，懒得扯那隔行的事儿。但是，尤伦斯的眼界、素养、视角、经验以及社会地位、人脉关系，不仅练地摊的老法师不如，迄今为止这里人模狗样地开高端画廊乃至美术馆的主们都不如。

　　首先，尤伦斯们是怎么选艺术家的?玩古代书画选艺术家并不难，难的是鉴别真伪，因为艺术家都在美术史上铁板钉钉着呢!一流、二流、三流、不入流，你根据自己的荷包和喜好去选，不会大错。但玩“当代”，银行不是你家开的，那你就要捉摸如何找到有潜质的艺术家和作品。尤伦斯这么厉害，他家也没开银行，所以他也不玩跟风，而是玩开风气之先。

　　非常重要的区别是，尤伦斯们挑选艺术家是选“调皮捣蛋”的，而我们这里的玩家们习惯于选“规矩老实”的。尤伦斯们会选“过去没见过的”，我们的玩家会选“和成功范例相似的”。

　　我们不是在探讨艺术规律和艺术鉴赏，所以不多说了，点到为止，悟者自悟。

　　再则，尤伦斯们憋得住，我们憋不住。西方一些高端画廊是如何做新人的?这些画廊可能开了几代人了，家里藏着安格尔、伦勃朗、提香，随便拿一两张出来，就把凡高的作品全包了。等到把凡高做成了，随便拿一两张出来，又可以买一大批毕加索了。他们不着急。而我们的画廊，愁这个月的房租赚回来了吗?有的人其实并非没有钱，但过去穷怕了，尽管现在做了富人，思维还是过去的——这个月房租哪儿着落呀……

　　尤伦斯们肯投大本钱，我们的玩家尽想着尽快用最小的投入赚最大的收入。您想，他们囤货囤了这么多年，世界各地办展览，参加博览会，争取博物馆收藏，最后拿到国际顶级拍卖行去搞出天价。您用脑子想想，这容易吗?您自己去试试，要多大的投入?要调动多少积极因素?要结成怎样“统一战线”?

　　我见过这里的一些炒家，小恩小惠地收买画家，小里小气地办个把展览，发几篇报道，做几次行情……嗨，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该表扬了!

　　更多的人就是捡便宜买上一些，囤着，等别人来炒，他搭顺风船。结果别人也这么想。画家一辈子过去，他们也过去了。

　　尤伦斯连撤退都撤得漂亮，就像诸葛孔明似的。他会安排好华丽的告别仪式，帮你们把气氛都烘托好。你们接着玩的玩不好，只能怪你们自己了。甚至，他那空壳子的尤伦斯中心也值钱。反正货已经在你们手里了，你们不接盘可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哦!你们还得接盘，甚至还得请求“老尤不能走”。可能的结局还会是“老尤”垂帘听政。你们就在前台举杠铃吧。

　　老尤当初拿宋徽宗等中国古代书画来救急，给人的印象似乎他更喜欢自己手里的“当代”，为了“当代”，他牺牲了“古代”。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现在都卖了?既然“当代”像在苏富比、佳士得拍卖会上卖得这么贵，他怎么会没钱维持尤伦斯中心?这可是“当代”的圣殿啊?慈禧太后不是万不得已，会在八国联军来犯时置皇宫于不顾，拍屁股就走吗?诸位看官行走江湖这么久，您教教我。

　　但我是佩服尤伦斯这个国际大玩家的。我唯一不甘的是，不知道尤伦斯的内心是怎样看中国的玩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