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0/15 19:06:42 来源:中国文化报
《牡丹亭》之“游园惊梦”(国画) 43.5×48.5厘米 戴超
戴超,从事美术工作数十年,默默埋头在丹青世界里,融贯中国画人物、山水、花鸟各种画科。其作多次参加全国美协举办的画展,其人多次参加“世界和平之旅”文化代表团出国交流访问,数十件作品到日本、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展览并收藏,声名远播。
近日,看到了一批他2000年以后创作的淮剧戏画的精品,甚是动人。中国戏曲有着自己的写意戏剧美学,手、眼、身、法、步,无不以意贯之,以歌舞演故事,无歌不舞。诞生在江淮大地疾风中的淮剧,扎根民间的沃土,具有草根文化顽强的生命伟力。淮剧唱腔高昂明快而富于苍凉悲壮的内蕴,动作表演粗犷豪放而又不失细腻妩媚的动人瞬间。它的剧目和表演充满对底层民众艰难生活精神诉求的人文关怀。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有极高的美学价值和人文价值。戴超生在江淮,长在江淮,又在淮剧团多年供职。这使他对戏曲,尤其是淮剧,有了一份特殊、深厚的情感。如今这份情感融进了他笔下的戏剧人物的内心深处,变成了宣纸上灵动多变的身段、表情,使戏曲的写意和国画的写意,实现了高度的统一,不但展现了戏曲之神彩,而且散发着淮剧之情韵。
莱辛曾指出,在永远变化的自然中,艺术家只能选用某一顷刻。戏曲是一种处在不断变化中的极为灵动的艺术。像《白蛇传》《铡美案》《梁祝》《打金枝》《孟姜女》,都是戏曲观众耳熟能详的骨子老戏。戴超独具慧眼地选取了这些剧中最动人的顷刻,加以艺术的表现。如《断桥》中多情的白娘子,故地重游低眉垂首暗自伤怀的顷刻,远处是一抹宝塔青山;《铡美案》中秦香莲面对丈夫手挥琵琶倾诉悲情的顷刻,包公在情与利、法与权之间作出艰难选择,昂头高举冠冕大义凛然的顷刻;《打金枝》中驸马挥拳、公主揖让和驸马公主重归于好的顷刻……这些顷刻,或情感饱满,或情趣盎然,既有着内容的丰富性,又有着艺术的生动性。戴超有着多年的戏曲生涯,自走上工作岗位起就在地方剧团负责舞美。每有新剧创排,他都必先读戏学戏,了解情节的起承转合、分析人物的性格特征。在吃透剧本的基础上才开始全身心投入服饰、道具和舞美设计。在演出中,他更是目不转睛盯着演员的表演,抓住每一次的机会,在速写本上记录下舞台上的精彩瞬间。正是这种长年累月的厚积薄发使他的戏画作品始终洋溢着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在名家林立的戏曲绘画领域中形成了独具一格的风采。
从眼睛看到舞台意象,再到加工提炼概括构思的心中意象,最后是诉诸笔墨完成在宣纸上的丹青意象,戴超的戏画创作是围绕着意象展开的。人物造型经过他的主观有控制地适度夸张,不再是舞台演出的再现和拷贝。这种夸张来源于舞台身段的灵感,已经不是剧场里可以看见的了。《打金枝》《拾玉镯》的或揖或让,顾盼生姿,《梁祝·十八相送》《孟姜女·过关》人物之间的亦庄亦谐,让人捧腹。强调身段形体的戏曲化变形,得到以形写神的效果。颇有戏画前辈高马德之意趣。《断桥》里通过各自身段形体传神地表现出了水漫金山后三人重见的顷刻间,小青的愤怒、许仙的惊恐和白娘子夹在其间内心的煎熬冲突、左右为难。如果说戴超的山水笔墨以繁复见长,那么他的戏画则是摒弃了舞台演出的繁复多余的细节,以简约取胜。不但画面空灵,造型洗练,而且用笔意在笔先,挥洒自如,张弛有度,线条流畅而富于变化,其力度、走向、浓淡,无不与特定情境中人物的情感、精神、个性、造型相得益彰。画面中凸显人物的动态组合,直指人心,使人过目不忘。如《白蛇传·盗仙草》中白娘子与四仙童的激烈武打,构图、造型都有力强化了白娘子在爱情驱使下的奋不顾身。
戴超的画艺儿时启蒙于蒋永茂老师,习得素描、色彩;20世纪70年代受教于潘天寿的高足刘汝沧先生,掌握了扎实的中国画笔墨、造型基础;20世纪80年代后期进入南京艺术学院,跟随刘菊清教授学习中国花鸟画;在从事戏画创作期间,戴超更是时常赴宁拜访高马德先生,伏阁受读,立雪程门,高先生感于戴超坚持勤学创作,为其题写“戴超画戏”四字,以资砥砺。
戴超师出名门,敏学勤思,加之热爱淮剧,使他的作品更富有了时代和社会的责任感。淮剧曾经风靡江淮大地。但近年已风光不再,传承者日渐稀少。多年的舞台美术和戏曲学习经验使得戴超深谙个中价值,深植于本土的文化艺术只能依靠当地的土壤才能更好发展。戴超一直作为此文化遗产传承的倡导者和引领者,极力推进淮剧在江淮地区的发展。他在江淮戏苑开设了戴超淮剧人物画室,用他的画笔展示淮剧的魅力,还为淮剧艺术走近校园,丰富青少年的课余文化生活,制作淮剧文化礼品等做了大量的工作。
相信经过岁月的积淀和洗礼,戴超必然会画艺精进,如一杯陈酒散发出愈加醇熟的艺术魅力。我期待着日后为他更多精彩的新作而惊喜。
(作者系文艺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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