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9/21 16:26:11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雍文昴
数字博物馆概念大约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发展至今已有30余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国内外许多实体博物馆均已开通数字博物馆项目,相关领域的研究也已颇为丰富。数字博物馆从最初的博物馆藏品数字化,已逐渐发展为集收藏、研究与教育于一体的线上数字空间。然而,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遍应用,数字博物馆的发展却面临了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局面,一方面,移动互联网使更多用户可以随时随地接入数字博物馆,并通过VR全景视频等技术,获得线上观展的虚拟体验,从而打破时间与空间上的诸多限制,实现博物馆文化资源在更普遍范围内的共享。但另一方面,由于移动互联网接入移动端在屏幕大小、数据流量等方面的制约,数字博物馆的审美体验又始终存在着相应的局限。因而,虽然经过了30余年时间的发展,也经历了相关技术的多次迭代,但数字博物馆却并未出现预想中的多场景广泛应用。目前,数字博物馆作为实体博物馆的一种补充,仍然处于开拓性发展阶段,未来应如何进一步建设,数字博物馆又应如何发挥其数字资源优势,助力数字经济,体现其主体性价值等,都是现阶段数字博物馆领域值得思考的话题。
近年来,随着数字技术与数字经济的持续兴盛,许多打破固有认知的实体化数字博物馆已作为试点建成并投入运营。“实体化数字博物馆”,顾名思义,指的是在实体空间中,通过数字化技术展览展示艺术品,特别是文物藏品的一种新型的展陈方式。这一展陈方式,不同于此前概念中的实体博物馆与数字博物馆,既不是传统实体博物馆中展览的附属化数字介绍,也不是线上数字博物馆中数字内容的简单挪用。实体化数字博物馆,是在原有的实体与数字博物馆基础之上形成的一种新型展陈方式,同时也有可能发展成为一种博物馆的新型形态。近几年,敦煌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龙门石窟数字展示中心、北京法海寺壁画艺术馆等在建或建成项目,已在实体化数字博物馆领域开展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如以北京法海寺壁画艺术馆为例,法海寺始建于明朝正统年间,寺内壁画保存至今已有近600年历史,为更好地保护文物,法海寺目前只能采取避光处理以及限制参观人数、参观时长等方式,这就使得观众的参观往往“意犹未尽”,同时也难于对壁画开展更加详细的辨别与研究。与此相似,敦煌壁画、龙门石窟以及全国各地的许多壁画、碑刻、雕塑也同样面临着文物保护与开放参观的矛盾,多样化的保护手段能够延缓文物消失,却无法停止这一进程。法海寺壁画艺术馆依托法海寺文物资源,通过数字化的方式在实体空间中展陈壁画的做法,不仅给观众带来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而且应用多样化的技术手段,还可动态呈现出壁画中的更多局部细节,包括人物形象、服饰图案以及壁画创作中的工艺技法等,这就使观众能够更加直观地领略到其中的文化底蕴,既不受到参观时长上的限制,对文物保护也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正如数字博物馆不会取代实体博物馆一样,实体化数字博物馆作为一种新型展陈方式的可行性探索,也并非历史的倒退,而应是现实的增强。近年来,所谓“沉浸式”体验成为博物馆展览中的一种新的潮流,几乎所有的大型展览都会设置相关的体验区域,但正如陈履生在《当心博物馆的展陈陷入“沉浸式”误区》一文中所说:“对于博物馆来说,如何处理好博物馆展品与展陈之间的关系问题,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用文物来说话,用展品来说话。打造再多的、再高级的、再炫的场景,它也只是场景,因为这种场景包括方式不仅可以出现在博物馆,也可以出现在商场,还可以出现在其它公共场所。”博物馆沉浸式体验虽然能够更好地为观众呈现出文物所处时代的风貌,或通过数字化的方式为文物参观提供信息补充,但沉浸式的展陈方式对于博物馆展览时常需要更换的特点来说,却存在资源浪费的问题,而实体化数字博物馆则可较好地避免这一问题。这是因为实体化数字博物馆展陈文物数字化资源的媒介多为屏幕,所以理论上如果数字资源足够丰富的情况下,实体化数字博物馆的展陈内容也可无限更换,作为存在于实体空间中的博物馆,实体化数字博物馆虽然不可能代替传统的博物馆,在观众观看展览的过程中也无法同时观赏到文物,但实体化数字博物馆一方面可营造出充分的沉浸式体验,另一方面则可有效避免布展过程中不必要的浪费。质言之,实体化数字博物馆是将数字资源放置于独立空间中进行展示的一种新型探索,如经过适当的设计构思,使得这一实体空间能够按照不同文物藏品的特点进行自由转换,则无疑是对传统博物馆观展体验的一种开拓。此外,实体化数字博物馆在文物的学术研究领域也可发挥更大的作用,因实体化数字博物馆的展陈内容多为数字化资源,如这些资源能适当向学术研究领域开放,为学术研究提供数字化查询与检索的专门场所,填补数据库建设方面的欠缺,则实体化数字博物馆也能够成为文物研究的重要辅助力量,从而拓展文物研究的深度与广度。
总而言之,实体化数字博物馆是一种新型展陈方式的可行性探索,可谓方兴未艾。从未来发展前景来看,则对于文物的持久保护、学术的深入研究等都具有重要的开发意义,也能够填补线上数字博物馆在观看体验上的不足,因而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可结合具体的规划,在充分论证后开展相应的建设。
(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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