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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探黄宾虹鉴藏的那些事儿(下)

时间:2018/4/2 文章来源:收藏投资导刊 成梵
  古印玺收藏与金石用笔

  古印玺收藏是黄宾虹兴趣最浓的一个门类。前文笔者已多次提到过,其个人收藏是与绘画创作和理论研究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古印玺也不例外。黄氏在他五六岁时已开始摹刻父亲收藏的古印。长大后更是浸染在古印玺中自得其乐,并撰文广为弘传,其论述散见于一些报刊之中。如在《真相画报》上发表了《滨虹草堂集古鉥印谱序》、《古鉥印铭并序》等印学文章,并且出版了《滨虹集古玺印谱》。同时还写了大量的专著,如《叙摹印》、《滨虹集印》、《滨虹藏印记》。另有一本《陶玺文字合证》,是将所觅得的古印与陶范相结合一并刊出的著作。1926年,他又发起了“中国金石书画艺观学会”,并主编会刊《艺观》。这是一本黄宾虹自己主导的学术园地,发表多篇有关印学的文论。

  

 黄宾虹 大盂鼎铭手卷 2014年中国嘉德春拍拍品 成交价:1725万元人民币

   古印玺亦是黄氏研究金石文字的第一手资料。为此,他购买了许多金石鼎铭。这并非是单纯收藏之雅兴,而是用来研究和借鉴的。他亲自捉刀并加以实践,由此深有感悟:“惟是古文籀篆,风雨磨灭,传也寝稀,而玺印之文,朱白累累,新发土中,方日出而不可穷诘。……苟由足以溯文字之源,而探经传之赜,周秦两汉之学术,且蕲大明于天下,而岂雕虫小技,夸耀今古哉”。黄氏对于金石收藏有着始终如一的执著和热情,藏品颇丰,胡朴安曾说他“尤癖印,藏周秦古玺,为海上冠”。印玺的收藏启发了他的绘画创作,特别是其晚年常作古篆籀,书法笔意高古,线条自然醇厚,这与他早年对周秦玺印的深入研习、悉心赏玩是密不可分的。在潜移默化中,悟其法道,得其神髓。

  值得一提的是,黄宾虹特别欣赏清道咸金石家之画,在许多题跋、文论中表示出对明启祯年间绘画的认可。他在致友人信中说:“道咸中《艺舟双楫》言北碑书法,而画之墨法始悟,古法胜明贤,然明贤启祯间画变不朽千古”。黄氏十分推崇金石家所作之画,就是因为其中存在书画用笔正法,并且认为“古人用笔,存于篆隶。故画笔以金石家为上”。对笔法坚持的标准,以及不同笔法水平之间的差异,亦有十分清晰地认识:“大家落笔,寥寥无几;名家数十百笔,不能得其一笔;名家数十百笔,庸史不能得其一笔,而大名家绝无庸史之笔杂乱其中。有断然者,所谓大家无一笔弱笔是也”。于是他便从金石中悟得了笔法,提出了“五笔”的理论。五笔指的是“平、圆、留、重、变”。“平”:即指勾线时在线条的每一点上用力都一样,“如锥画沙”。“圆”:即指勾线要圆浑有力,并且要中锋用笔。“留”:指用笔积点成线,古人所说的“屋漏痕”就是此意。“重”:则是用笔峻劲,线条各自的运动形式中所要达到的沉着程度。“变”:即指用笔的各种变化。“五笔”说是黄宾虹引书人画主张的概括。和前人引书入画作法不同的是,黄宾虹不太在意书法笔画和物象特征、效果的匹配,而强调笔法的确定性,及用笔的遒劲力度和厚度。就拿书法而论,黄氏书法以甲骨金文为模范,又能融铸陶文,尤其是玺印文字的笔意与结字。不难看出,这些理论的取得,则是得益于黄宾虹本人金石印玺的收藏。

  

 黄宾虹 篆书七言联 2014秋拍北京匡时拍卖拍品 成交价:155.25万元人民币

   黄氏对金石研究感悟颇深。他在讲义《金石学》中说道:“继乃往往于前代遗留一一器物之微,观其制作、文字异同,憬然可悟,释疑匡缪,怡然自得……商周器物,裹集成编,据史证经,斑斑可考,实未可托空言也”。从小熟读经史的他,更把上古金石器物和经史典籍进行相互验证,将绘画和远古神话意象联系起来,并曾说:“丹青重色勒,笔有迹可寻。夸父勇逐日是,一杖化邓林。”

   由于长期对古印玺的收藏,以及对清道咸金石家之画喜爱,加上个人勤于治印,经过不懈研究,黄宾虹最终形成全新的理论见解,并提出了美术史上有名的“道咸画学中兴”说。他指出:“金石之家,上窥商周彜器,兼工籀篆,又能博览古今碑帖,得隶草真行之趣,通书法与画法之中,深厚沉郁,神与古会,以拙胜巧,以老取妍,绝非描头画角之徒所能摹拟”。可见,黄氏是十分看重金石书法用笔的作用。 

   那么,黄宾虹为什么如此看重金石书法用笔呢?这对他的绘画风格又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呢?除了跟金石学、碑派书法的兴起原因外,亦与其本人的艺术思想及大量的古印玺收藏紧密相关。对于明代以来清道咸之前的绘画,如浙派、石涛及扬州画派,他都持批评态度:“扬州八怪意在挽回王(四王)、董(玄宰)、赵(松雪)之柔靡,而学力不足。至咸(丰)同(治)中,当时金石学盛,书画一道,亦称中兴,可谓有本之学”、“盖浙派自戴进至蓝瑛,不免恶俗,遂成江湖习气”。并认为“用力无法,便是江湖;不明用力之法,便是市井”,才导致“虞山娄东,易流市井;浙江扬州,易即江湖,作画不求用笔,止谋局事烘染,终不成家”。 从中可以看出,这归根到底是个用笔的问题。黄宾虹所赞成的用笔是含蓄而不是外露的,必须“笔力遒劲,下笔不可太快,快则易滑”。看来金石学派的出现可以说是对扬州画派软弱弊端的一种纠正。

  

 黄宾虹《溪山遇雨》

   在金石学派时期,出土的金玉碑石所呈现出斑驳的浑厚华滋之美启发了黄宾虹,使其感悟到笔法要返本求原,刚柔相济,所以他有诗云:“宋画黝黑如椎碑。”他正是把金石碑学的用笔融入进山水画中,使流畅而显得浮薄的运笔之中,加入一些行笔的迟涩和艰难,因此画面才显得神采焕发,浑厚华滋。近看是似而不似的繁乱线条,远看则葱郁黯然。山水层次分明,透视出一种含蓄之美,一种于抽象中见具象之美。黄氏对金石用笔的执著追求,这一理论反映在他的创作中,就是营造“内美静中参”、“以不似之似为真似”的境界了,从而开创了其个人全新的风格面貌。

   鉴藏对黄宾虹画风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家族收藏使其美术思想得到启蒙,扎实而系统的临摹新安画派作品及明代画作,力追宋元,由此确立了早期清逸古朴的绘画风格。之后,黄氏个人书画收藏和故宫博物院鉴定古书画的经历,以及早期的绘画临摹和中期的大自然写生实践,提高了他的鉴赏声声誉与艺术水准,并逐步影响了其画风,开始形成了黑密厚重的绘画风格,同时也为晚年臻于化境、炉火纯青的绘画艺术积淀了深厚的传统功力。

   正是由于黄宾虹在个人收藏和鉴定的基础上,加上对古印玺的浓厚兴趣,使其领悟了以拙胜巧,将金石书法融进绘画之中,最终形成了晚年浑厚华滋、劲健圆浑的艺术风格。黄宾虹的绘画风格继承了新安画派的传统,创造了一个新的巅峰,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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