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物琐记——多少深情一刻想

时间：2011/5/1 23:07:40 文章来源：张振宇　

　　斯图将与我作别，为给其最好的保护，昔日迎其来我已做了极大的牺牲，可事总是违人愿，我使多大力，相信老天已感动了，事实的结果只能说人到无奈时，何计皆合理。

　　有些朋友关切而询为何不出些普通的，我一一回复不如就此一文告四方：

　　由古至今，各时代的美图都是美图，出自谁之手无外乎高度，在下藏画是懂方珍，用二十六年在做着积累，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能以小己微薄之力能为文化贫瘠的家乡做点事情。任颐（字伯年，1840-1895）的这张《华祝三多图》于在下眼里是饕餮大宴的“鱼翅”，但迎人一碗是让人惊心而不足饱，唯在下千辛万苦，慢慢积攒的那一众美图，有如一碗碗数不尽数的“阳春面”，能教人食之而极具美味的饱。故在下宁愿以一城牺牲换百城安。守，是一种德行；放，更是一种德行。

　　对于斯图的上拍，我相信以后的传记作家会作类似这般的总结——这是本世纪一位丹青爱神与一张画王中的画王难言的伤逝。这一场铭心刻骨的诀别，也让世人看到了这位画痴在面对困难所拿出的坦诚，和对自我人生理想不懈追求的忠诚与坚持。

　　徐志摩在《再别康桥》的收尾写到：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于斯图，我想借志摩前辈的诗换一称谓和把最后一句略为一动对其郑重而别：

　　悄悄的你走了，
　　　　正如你悄悄的来；
　　你挥一挥衣袖，
　　　　带走的何止云彩。

　　我往后的日子，免不了对斯图无尽思念。任颐生于浙江绍兴，幼年举家迁于杭州萧山，故被世人认其为杭州人。我没上拍过东西，但愿“西泠”我这首拍斯图能荣归故里。当然，我的口袋要“回暖”，此宝必然又是海南未来“卢德卿美术馆”（卢德卿乃我母亲，在本栏目的《不逝的芳菲消息》中曾作过介绍。有她才有我，我未来的美术馆就应以她老人家的名字命名）的镇馆之宝中的一件。

　　杭州是我最怀念最钟爱的城市。头一回去那是一九八八年夏我21岁生日那天，早班飞广州后转机飞上海又乘火车直到夜里才到达（辛苦？不，那年头一天里身处四个城市别说有多神）。杭城时逢淅淅沥沥下着雨，依山傍水的城市因着雨让人更觉秀美，因此害得我黄龙饭店一住就是一个月又二十三天（那时我做冰箱生意，主要是工作开展很好）。下榻饭店期间也因着我人好、够绅士又年轻，和饭店那些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们很打成一片。她们时常下班或周日就一帮子带我出去玩，每次我会花35元外汇券向宾馆租一辆自行车随往。就这样，杭城许多的一处一景，包括人于西湖远眺印于天边的片片晚霞、风扬柳舞等等都深印到了我心底。这帮可爱的女孩中一员的妹妹二OO二年初冬时来海口出差顺便来看望我，见她时，时光真是让我倍觉荏苒，当年一个好小好小的女孩已变成了一个年轻的母亲，她走后没多久，我写了这首个人情感上多少有点隐伤又不失对杭城深情怀念的诗：

　　远去的稚情倒象香溢满秋的桂花，
　　杭城季季不老的情蔓。
　　原先本不刻意的心执，
　　话过了多少离奇无望的曾经。
　　千年如故的断桥残雪；
　　古风永拂不败而随处可见的婉婉翠荷；
　　还有漂洗过曲曲悲歌的老西子水；
　　在近日的夜里，乍又一一地在脑海里闪现？！

　　我的大宝贝《华祝三多图》若留在了这个城市，从以上文字大家不难看破那是一种命，这种命是因人而异的人生历程中一种特殊的“留下”，演变于心智中潜意识因深爱而产生的暗许。情非物而“燃”人，注定要安排于冥冥，用轮回说是我“欠”这个城市的，久了就要还（心灵中自认的一种感觉之债），何况我是把灵魂都要修得干干净净的人。

　　“中国艺术品”网我的“爱物琐记”如今俨然已是一个网上美术馆，所载登的藏品，但愿往后的日子仅有斯图没能守住。

　　徐悲鸿（1895——1953）师一张有雷同题材近于＂双胞胎＂的《巴人汲水》去年秋拍被我一板一板追上了天，而被悲鸿师此生最崇拜、喻为“明四家”之一的仇十洲以后中国画家第一人的任颐举世公认的画王《华祝三多图》，在没有我角逐的情形下，我好奇市场会是怎样?张大千（1899—1983）师亦属海派，作品《爱痕湖》前年就过亿。去年深受海派影响的徐悲鸿、李可染俩师的作品也过了亿。任颐是海派之首，两月余后，朋友们，我们一起看看杭州相不相信眼泪。

　　很多朋友们一定很想知道我失去《华祝三多图》的心情，在这里请恕我不作正面回应。我现在的座驾是十八年前买的，十一年前被盗过，盗后没过多久又被我自己找了回来。二OOO年八月十一日夜里我对爱车写了这段文字：

　　我信誓旦旦，有一天你再也上不了路了，我也要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相伴了那么多年，你欢快驮我，更唱不尽轻歌妙韵（车内音响极好），人生长路，眼前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热泪盈眶的我真不知如何对你！我没能好好保护你，以至共渡的艰难岁月，那份刻骨铭心瞬间把你我诀别得令我异常哀痛！这年月，失去和得到的都迷离得不敢往心深去，你是我的挚友、我的双腿、最忠诚的伴，我却懦弱地放任他人对你的轻视，我强有力的臂膀在那个夜里不知为什么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如今沮丧地面对这一事实，唯余对你无限歉疚，无尽思念……

　　原谅我好吗？请再一次接受我真切情深的请求。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亲爱的XXXX（车牌号）！！

　　一部钢铁之物我尚如此深情，一张能排进中国历代名画五十强的名迹，我告诉大家我的心在滴血又于事何补？！我还是就此打住为好。

　　民国时，有一个数个孩子的年轻母亲因夫故而担心再嫁遇不上好的人家，一个人欲独力将孩子们养育成人，结果因个人能力有限，迫成卖身求收。故事没有结尾，只设一个如何看待给读者。我认为这个母亲很伟大，我出《华祝三多图》也一样有卖身的感觉，我不敢说我伟大，那些我买了二十六年的画真的就像我的孩子。

　　……

　　今天真是劳动节，家人希望能一起到郊外走走，我很抱歉地回复明天吧，今天我“休息”，得为“爱物琐记”的读友们撰撰新稿。上月人活得虚脱，我从不做超负荷的事，但要告诉大家在下淡看名利，已为心中的理想而竭尽全力了。

　　　　　　　　　　　　　　　　　　　　   卢德卿之子张振宇2011.4.30起稿于沪返琼机上
　　　　　　　　　　　　　　　　　　　　　　　　　　　  2011.5.1下午完稿于家中南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