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持彩练当空舞（油画）250×180厘米二○二二年李磊

　　近日，上海宝龙美术馆纵横交错的展陈空间成为了艺术家李磊新的实验场域。在这里，绘画与装置相结合，用涂绘与材料改变空间的原有形态，这种打通绘画、装置与空间的探索，使得整个展览变为一个抽象语言的集合体，这件“集成艺术”作品让观者看到艺术家李磊持舞“彩练”的从容与魅力，也为中国当代艺术提供了一个新的“样本”。

　　“谁持彩练当空舞”艺术展览是李磊在上海规模最大的一次展览，由13个单元组成，集中了其近10年创作的500多件作品。展览的主题“谁持彩练当空舞”，出自毛主席1933年填的词《菩萨蛮·大柏地》，当时毛主席正处在政治生涯的最低谷，但他历史的视野和生命的豪情依然在词句中绽放出熠熠光辉。李磊借此词句，正是希望秉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精神，以视觉艺术为载体，追问和探寻宇宙、人生的点点滴滴。

　　李磊现为上海戏剧学院的教授，他曾长期在上海美术馆（中华艺术宫）任职，为上海的美术馆事业作出过突出贡献。他还是一位创造力旺盛的美术家，其独创的“诗性抽象”作为新时代中国美术的代表蜚声海内外。此次展览延续了李磊2014年上海当代艺术馆“海上花”、2016年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天女散花”和2021年上海静安雕塑公园“陌上花开”的展览思路，让不同形式的作品共同组成“视觉艺术综合体”。在李磊营造的展览空间里，观众是浸入在作品之中的；在这个空间，观众不仅在欣赏作品，他们也成为作品的一部分；在这个空间，作品相互之间形成关联，欣赏一件作品时，其他的作品的因素也会介入，因而观众将拥有更加复杂的感受。李磊说：“整个展览讲的就是宇宙的分分合合，我从自己的认知出发去营造一个个‘境界’，也希望观众能沉浸其中，去发现属于自己的惊喜。”

　　比如，《谁持彩练当空舞》的意象是太空和豪情，是数不清的星斗，是三千大千世界，也是波澜壮阔的万千情怀。画面中的星斗随着艺术家的心绪而舞动，每一幅画面都是一个乐章，当18幅、24幅，或者更多的画面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雄壮的交响乐。《昨夜又见天外天》系列尽管意象也是太空，却更加理性。李磊画了120幅小画，每一幅画都是一个星群的切面，他将这些画面排排相连，构成一个大大的宇宙。宇宙是在朗朗夜空中看到的银河，抑或哈勃望远镜发回的129亿光年外的图景？在李磊的猜想中，宇宙的本体是混沌的，而混沌包含着一切可能性。在创作《忆江南》时，李磊将江南的几个突出感觉点“绿、水性、不定型、弥漫”综合起来组成画面，观者通过情理交汇，仿佛也能扑上雾蒙蒙的水汽，也能感受到一片乡愁。由此，这种“诗性抽象”便从自我的情感抒发，升华为一种共鸣与对话的桥梁。

　　李磊说自己坚持从三方面汲取艺术的营养：一是从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活中汲取；二是从中华民族文化经典和艺术成果中汲取；三是从世界各国不同时代的文化瑰宝中汲取。正是这三个方面构成了他展览的棱镜式场景，也呈现出他艺术的大格局。

　　2019年开始，李磊创作了许多瓷艺作品，并给这类作品冠之以“李磊诗瓷”之名。他说：“‘李磊诗瓷’的重点不是瓷，而是诗，是用瓷的语言吟诵出的一段段诗句；是凝固在特定形体中的情感与哲思；是烈火烧冶出来的可见的精灵。”在此次展览的展厅中央，摆放了满满的耐人品味的“诗瓷”。李磊将抽象与具象的图式在中华诗词的意境中加以融合，形成了这一件件作品。泥条盘成的花朵与杯体结合在一起就成了《慈悲花开》；泥块与水杯结合在一起又成了《山水有情》；青蛙坐在果盘的荷叶上就是《十里蛙声》；浮雕与瓷盘的结合又演绎出《山海经》《牧神午后》等神话故事。林林总总的“诗瓷”堆放在一起，似乎道尽人间沧桑、市井百态，层层叠叠演绎出《八百年前我的城》。此外，雕塑《被缚的天使》系列与装置《七彩宝盒》系列交织在一起，在展厅中间构成生命的交响，这里还有首次展出的水墨作品《天上·人间》系列。

　　毫无疑问，李磊所钟爱并坚持的抽象，不是一种极端的抽象，它与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绘画理念完全不同，他们强调“纯粹的形式”，要去掉文学、去掉情感。而李磊正好相反，他强调绘画里的精神，综合哲学、文学、音乐、戏剧等因素，创作的是“有意味的形式”。他在绘画中尤其强调文学性和音乐性，其感觉接近于诗。这样一种艺术特色在此次展览中一览无遗。

　　而这样一种艺术语言的形成，在展览的学术主持、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看来，是新时代中国社会发展的蓬勃生机尤其是文化情境发生历史性变迁的产物，也是上海文化、上海景象和上海生活的产物——成长并悠游穿行于上海这座大都市的李磊正努力在艺术中建构与上海文化气质、文化性格相对应和相映照的视觉图式。但是，真正使他产生内生动力的还是他在艺术理念和表现语言上找到了通达的枢纽，打通了从艺术的历史逻辑向当代创造展开的关节，从而进入到一个自由的必然王国和创造的自由境界。正如李磊所说，“艺术可以是从繁杂的日常生活向宁静的生命本源过渡的有效工具。通过艺术把自己板结的心绪打开，让生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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