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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回溯古代,探究元代诗格,与其“格高”的意美之境

时间:2021/7/30 15:30:10  

  元代诗格提倡“以格论诗”,以矫正时人过于专注“称停对偶”、“锻字炼句”,以至“格卑气弱”、“立意卑凡”难于成诗的弊病。故元代诗格“以格论诗”多有高见,并从创作技巧、审美理想、作家修养三个角度对“格高”诗境展开探讨,由此实现了从格法到心灵、从技巧到艺术的飞跃。

  在创作技巧上:“格高”之境注重“始于意格,成于字句”;在作家修养上:“格高”之境要求意格欲高止乎义理涵养;在审美理想上:“格高”之境指出“诗先看格高,而意又到、语又工为上”。

  一、技法:始于意格成于字句

  元代诗格向往“格高”的意境之美,而“格高”意境的产生又依托“诗意”而出。所以元代诗格在诠释“格高”之境的创作技法时,多引姜夔《白石师说》之“意格说”论诗歌意境的整体结构。例如杨载的《诗法家书》就称:“诗有意格”。

  其所谓“意格”即为诗歌内容的格调。并援引《白石道人诗说》“意出于格,先得格也”的论述,指出“诗意”出自诗者所具“格调”,所以诗人应先拥有较高的格调品味。又因“格出于意,先得意也”,诗歌的“格调”应依托“诗意”而生,故诗歌意境格调的建构要以诗意为基准。

  由此构成了诗人所具格调作用于诗歌的内容含义,诗歌的内容含义又影响诗歌意境格调的逻辑关联。意为“格高”意境的产生,更多地取决于诗歌内容含义的雅正与否,非争一句之工,求一字之响者可得。所以他又引姜夔《白石诗说》:“意格欲高,句法欲响,只求工于句、字,亦末矣”。

  而要想让诗歌内容格调高妙,诗歌意境格高不卑,则需注意诗歌内外意的传达。杨载称:“诗有内外意”。所谓“内意”则如罗兰·巴尔特所说的“深层结构”。指隐藏在诗歌作品表层语言结构之下的深层含义。所谓“外意”则是指诗歌作品,可被感知的表层语言形式,类似于结构主义所说的“表层结构”。

  而在他看来,无论是“内意”还是“外意”都要以含蓄蕴藉为贵。因为“内意欲尽其理,外意欲尽其象”,诗者想要传达的深层义理潜藏于作品的“内意”层中,须借助“外意”予以穷尽。而诗歌作品的“外意”又需借助各种可感知的“意象”予以呈现。所以他说:“内外意含蓄方妙”。

  作品的内外意含蓄蕴藉,无截直浅露之病,诗歌的整体意境格调方能高妙引人回味。值得注意的是,元代诗格主张“格高”意境的塑造,须重视意义的建构,不能“只求工于句字”。但这并非指摒弃炼字锻句之法,而是要诗者做到始于意格成于字句,使字句、内容、意境三者在诗法技巧上达到统一不可偏废。

  方回的《瀛奎律髓》就提出“以意为脉,以格为骨,以字为眼”,从字句、意义、意境三个层次展开对“格高”意境创作技法的讨论。其所谓“以字为眼”即是要求诗者在字句的用韵安排上,“学者当先去哑可也”。这里的“哑”就是“哑韵”,指押韵中声音较为低沉的音部,且“哑韵”又多为险韵、生僻字。

  故容易造成诗歌整体意境的“怪奇险峻”,从而有违于“格”之意境的审美要求。而其所谓“以意为脉”,则是要求诗者根据文章的意义脉络来搭配声律,以帮助结构“格高”的整体意境。

  因此在他看来“工而哑,不如不必工而响”也就是说为了求得押韵的工整平稳而使用哑韵,不如不必过分地执着于句法的工整,而是根据诗歌意义内容的需要来配置音律。至于“以格为骨”则是指诗者需配合“格高”意境的整体结构来使用“切响”之法,以使得下字用韵符合“格高”之境的要求。

  为此他还列举了潘大临的“以句中眼为响字”和吕本中的“字字响,句句响”等押韵切响之法,以强调炼字锻句之时,切响去哑,对于建构“格高”之境的重要性。

  二、作家:格高止乎义理涵养

  至于作家修养方面,元代诗格对“格高”之境的追求,则表现为对诗人学识涵养的强调。如方回在《瀛奎律髓》中评价曾几之诗,云:“茶山格高”。并将曾几诗歌“格高”的意境风格,归为诗者所具学识涵养,他指出:“茶山专祖山谷”。而黄庭坚作诗论诗又极为崇尚“格”之意境,所谓“盖山谷专论格”。

  因此曾几之诗也自然以“格高”独名。也就是说曾几诗歌“格高”的意境风格主要源于他对黄庭坚“格”之意境的看法和学习。元代诗格中对诗者所具义理涵养,之于“格高”诗境重要性的阐释,最为细致而具体的当推元代诗格类著作《诗家一指》。

  此书首引姜夔《白石道人诗说》中对于“意”、“格”二者辩证关系的论述,称:“意出格,格出意”。诗歌的格调意境依托诗意内容而出,而诗歌的意义内容又与诗人所具义理涵养有关。也就是说诗人的义理涵养决定了诗歌意境格调的高低,正所谓“意出格,格出意,先得意,……,止乎义理涵养”。

  所以要想追求“高格”的意境之美,亦须从诗人修养这一根本上做起。为此他再引姜夔《白石师说》:格高之境“始于意格,成于句、字”之言,称“意格欲高,句法欲响,始于意格,成于句字”,意为要追求“高格”诗境之美,就须在“意格”和“句字”上下功夫。至于何为“始于意格,成于句字”,姜夔未作阐释。

  而《诗家一指》却对其做了进一步阐发,指出姜夔有关“格高”诗境的论述,实则暗含了两层希冀:一是“句意欲深远”,即诗歌的意格内涵,须以含蓄蕴藉、意义深远为佳。二是“句调与清古和畅”,即指诗歌字句所配声律,应做到以清古和畅为贵。而要想达到这一境界,又并非模仿他人可得。

  同时注意诗歌内容意义的表达亦应以含蓄蕴藉为贵,做到“意有余,约以尽之”。使诗者锻字炼句之法的运用,“亦有出入变化,不可纪乱,而法度不乱”。由此发而为诗,自可产生“句意深远”、“句调清古和畅”的审美效果,达到所求“格高”之境。但诗者若如此,仍是“思有窒碍”不能成“格高”之境,乃是因“涵养未至也,当益以学问”。

  三、审美:格高意到语工为上

  从审美理想的角度来说,“格高”是元代诗格针对近世诗人的“格卑”所提出来的一种美学意境,旨在克服时人的“格卑气弱”。元代诗格类著作《宗正法眼藏》称:“胸中所闻义理既多,则知近世诗格卑气弱,莫能逃矣”而在其看来,造成近世诗歌“格卑气弱”的原因,正是源于诗者的入门不正。

  他指出:近世诗人有论诗者“开口便教人作选体”,殊不知“夫《文选》中诸诗当时所作,必各有所属”。也就是说,《文选》中的诗歌都具有其所特定的创作背景,学者若不对诗者所处的时代、生平和写作技法有一定的学识积累,很难体会诗中的义理精髓。

  且《文选》中诗分两等“上一等是六朝,陶、谢为高”;“又上则建安、黄初诸人”,虽属“近古,古风未漓”。但据其所言“诗至唐方可学”,而此两等诗“时之盛者,……失之不安;时之衰者,……失之怨愤”,故其旨与《三百篇》义不同。而近世论诗者既未察《文选》中诸诗,有背于儒家诗教“温柔敦厚”之旨。

  亦未对《文选》诸诗的意旨、格调、技巧、背景等进行考察,就将其推奉为正宗,并泛而称曰“选体”,让诗者随意选作。故其言“今泛而曰选体,吾不知何谓也”。也就是说在其看来若将《文选》视为“选体”,乃属失之不察,发而为诗则自然“格卑气弱,莫能逃矣”。故倡导“欲学诗,且须宗唐诸名家,诸名家又当以杜为正宗”。

  而学者为诗以唐人为宗,学唐诗又应以杜甫为正宗,则“自有正法眼藏,毋为傍门邪论所惑”。其所谓“自有正法眼藏”指诗者以杜甫为正宗,并取其杜诗集中“铺叙正、波澜阔、用意深、琢句雅、使事当、下字切”的五七言律诗而学之,如此发而为诗自然“语雅”、“意深”以登“格高”之境,无入近世诗人“格卑”之弊。

  元代诗论家方回在其《瀛奎律髓》中,标举“格高意到语工为上”。并从具体的字句锻造、意旨传达,到整体的意境结构等多维角度,对“格高”之境展开细致地审美分析。在方回看来,诗歌的意境格调可分为三等:一是“格高意到语工”。他指出“诗先看格高”,意为诗歌的整体意境风格应以“格高”为上。

  而“格高”之境的结构,落实到具体的字句和意旨层次上,则须保证诗歌的意味渊永用语工整。所谓“格高,而意又到、语又工为上”。如其高举盛唐律诗,称其“诗体混大、格高、语壮”,不仅整体意境格调高雅,且用语豪壮精工,诗体配合意义传达浑然正大。二是“意到语工格不高”。

  诗歌内容意味渊永,锻字炼句工整无误,但若诗歌整体的意境格调不高,则虽有“佳句”终难成“格高”之境。故其称“意到语工,而格不高,次之”。

  如晚唐律诗虽“下细功夫、作小结裹”,较之盛唐诗非词不工、意不远也,却未其“格高”之境。三是“无格无意无语”,诗歌整体意境格调不高,且既无深意又无工语,是为最下矣。“无格,无意,又无语,下矣”。

  四、总结

  诗格一词最早被颜之推引入中国古代文论,用于指代诗歌创作所应具有格式、规范。后人沿用了这一批评术语,并从创作技巧、诗人修养、审美规范这三个维度,对“诗格”的内涵进行了拓展与扩充。而以诗格命名的著述,则是在初唐时期才产生,经中、盛唐时期的发展繁盛,在晚唐时期逐渐趋于成熟。

  但自宋代的“诗话”产生以后,以诗格命名的著述逐渐减少。直至元代出现了大量虽不以诗格命名,但专论诗格、诗法的著作,如方回《瀛奎律髓》、陈绎曾《诗谱》、揭傒斯《诗法正宗眼藏》等。而且元代的许多诗话类作品中也包含了许多诗格理论,诗格与诗话开始逐渐融合,这一现象被中国文论界称为“诗格的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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