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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恺诞辰120周年: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

时间:2018/12/9 18:45:09  来源:文汇报

  “冒雨来看丰子恺,排队二十分钟拿票,展厅人山人海,根本看不到画……”北京的朋友不久前发来消息,说的是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漫画人间——丰子恺的艺术世界”展。

  今年是丰子恺诞辰120周年,香港、杭州、北京等地相继举办回顾性展览纪念他。

  我是10月末顺道去杭州浙江美术馆看的“此境风月好——丰子恺诞辰120周年回顾展”。展览整整用了一个楼层、四个展厅来布置,多家单位提供了丰子恺的精品力作。楼道里还布置了许多小朋友互动区域,可谓用足心思。恰逢周末,美术馆里同样人头攒动,场面非常热烈。不同于普通的美术展览,丰子恺的展览吸引了很多家庭带着孩子一起参观,展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暖洋洋的,恍若增添了很多阳光一般。此情此景,置身现场,深感丰子恺的漫画文章久驻人心。

  我对丰子恺的漫画文章一向充满敬意,每有触及,心头总是感觉暖暖的。回想起来,第一次接触到丰子恺是高中的一年暑假,看到一本小书,封面就是丰子恺漫画,画题“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一下子吸引了我。里面的文字也温暖隽永,幽默风趣,娓娓道来,似乎有一位蔼蔼长者在你耳边殷殷嘱咐。可以说是丰子恺的这本小书,让少年懵懂的我打开了一扇大门,逐一开启我对人世的认知。

  丰子恺的漫画温柔敦厚,与人为善,骨子里却蕴蓄着一股坚韧的力量。无论是他的儿童漫画、讽世漫画还是劝善漫画。

  丰子恺喜爱儿童,对儿童有着近乎宗教般的崇拜之情,曾写出许多篇讴歌孩子们的散文名篇,真情深永。1928年,三十而立的丰子恺在故乡石门湾写下散文《儿女》,结尾说:“近来我的心为四事所占据了: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这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是在人世间与我因缘最深的儿童,他们在我心中占有神明、星辰、艺术同等的地位。”他画中的孩童千姿百态,令人欣喜。如《阿宝赤膊》《努力惜春华》《儿童不知春,问草何故绿?》《折得荷花浑忘却,空将荷叶盖头归》……在这些画里,倾注了丰老对孩子无限的热情和爱心,充满了对新生命成长的眷恋和关怀。

  之所以热爱孩子,崇拜他们的纯真灵魂,其实多半源于丰子恺对现实社会成人世界的逃避和厌恶。但现实毕竟是无法逃避的,故而他的笔下还有许多直面社会世相的作品,是目睹普通劳动者日常生活现状的记录。于是乡土民间、街头巷尾、田间地头都成了他绘画的灵感来源。车夫、佣人、农夫、小贩、叫花子等一一出现在他的笔下。《杨柳岸晓风残月》中的插秧者,沐浴着清新爽人的晨风,沉浸在劳动的幸福中。《桂花》中疲惫不堪的三轮车夫工毕返家途中,折一枝桂花香溢满屋。另外如《一肩担尽古今愁》《严霜烈日皆经过,次第春风到草庐》等画面看似简单轻松,却隐含着生活的沉重。他关心这些社会“下等人”的命运,“我希望画中含有意义——人生情味或社会问题。”

  不惟如此,丰子恺更有不少揭露社会阴暗面的作品,对世态炎凉、民间疾苦充满同情和悲悯之心。《赚钱不吃力,吃力不赚钱》中,楼上一个老板穿着睡衣在阳台上吞云吐雾,刚刚起床,楼下的车夫正在吃力地拉着货物。《最后的吻》中则通过人与狗的反衬,暗喻人不如狗的命运。《大道将成》也是丰老的一篇名作,筑路劳动者正吃力地拉着巨大的压路石轮,一帮达官贵人站在边上旁观,准备坐享其成。诸如此类的讽喻不胜枚举,读来耐人寻味。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丰子恺被迫和很多人一样,转辗许多省份,过上了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于是他的笔下又多了份对战争苦难的控诉,以及对和平生活的向往。例如最近浙江江山市档案馆,收购到当地1938年7月7日出版的抗战杂志《号角》第三期,意外发现一幅丰子恺创作的抗战漫画。漫画取名《军民合作之胜券》,画上写着:“军民齐合作,大家站起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吾侪”。画面描绘了一位军人站在两位百姓的肩膀上去摘取胜利之券,旁边三位小孩举手欢呼,表达了画家抗战必胜的信心。另外,《警报作媒人》则通过一对新人在山洞躲避空袭警报谈恋爱的场景,曲笔描写出战争与和平的话题;《庆捷之夜》则画一父亲将小孩高高举起,边上妻子女儿含笑欢呼,表达了一家人对抗战胜利的由衷喜悦。

  很多人都知道,丰子恺早年留学日本,漫画深受日本美术如竹久梦二等人的影响。这次香港展览别出心裁,特地将竹久梦二的作品搬来,与丰子恺作了一个对比展。浙江美术馆也特别辟出一个展厅,陈列多件竹久梦二及其他日本艺术家的作品,以示丰氏作品的来时之路。观摩以后,我却觉得虽然他的艺术气质受过东瀛的影响,但其精神内核或者说艺术气格还是中国的,传统的,与日本绘画的价值取向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种不同或许在于,丰子恺漫画十分重视诗情画意的完美结合,他几乎每画必有题诗,诗画相得益彰。他对古典文学特别是唐诗宋词有精深的修养,能自由巧妙地加以引用,对画作起到画龙点睛的功效。丰子恺的漫画成名作《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即巧借北宋谢无逸词句,让古意今情交融汇合,顿使画面寓意深远。他的漫画作品中有相当部分诗题直接取自古人成句,典型的还有《西风梨枣山园,儿童偷把长竿》,借辛弃疾词意写小孩偷梨场景;以及《无可奈何花落去》《流光容易把人抛》《此造物者无尽藏也》等等,俯拾皆是。浙江美术馆展厅中,此次专门陈列有一个丰子恺晚年手录古代诗词大手卷,长达21米,抄录诗词凡204首,历时三年完成,“交付女儿一吟保藏”。即此一端,亦可见其对中国古诗词的喜爱和专精。

  俞平伯曾说丰子恺的漫画是“一片片的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画家本人也说自己的创作“最喜小中能见大,但求弦外有余音。”因此多少年过去了,丰子恺的漫画依旧常看常新,平静朴素中沁人心脾,饱含着对人世万物的浓浓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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