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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明嘉靖瓷画《僧敲月下门》

时间:2018/8/12 11:48:51  来源:收藏快报 曹兆燎/浙江金华

  由于瓷画边角残缺,尽管没有月亮、水池,见到这幅明嘉靖年的《僧敲月下门》青花瓷画(见图),有古诗文化功底的人都会吟出“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诗句。瓷画中着一袭青衫之僧人,立于建筑物门前,左手轻扣有门环的大门,远处树枝上点点浓墨,是鸟?或者是?使人浮想联翩。贾岛的诗句也成了立体的画。

  从这瓷画底部的修胎,可以看出这是嘉靖年景德镇青花孔明宛之遗物,应为个人订烧。

  历史上贾岛是个很有才情的僧人、诗人。据南宋人胡仔所著的《苕溪渔隐丛话》记载,贾岛对创作的《题李疑幽居》诗中的“僧推月下门”中的“推”是否修改为“敲”,即“僧敲月下门”,一直拿不定主意,为此茶饭不香。

  一日贾岛骑着毛驴,在驴背上为推、敲二字,琢磨不停,陷入忘我,无意间惊扰了京兆尹韩愈出行官驾。韩愈知晓贾岛惊驾的原委后主动和他一起思考、分析,韩愈认定以“敲”改“推”字更好,因为夜深人静敲门声在月光下响起来更有韵味,会更有效果。从此二人结为布衣之交,“推敲”一词由此诞生。

  古往今来,文人墨客都会羡慕贾岛的才气,更会羡慕贾岛的运气,因为贾岛幸遇韩愈这样的伯乐。后来贾岛受教于韩愈,还俗参加科举,尽管屡试不中,还遭打击排挤,但他的诗作《寻隐者不遇》《题李疑幽居》却代代传诵,流芳千古。

  是不是嘉靖时的文人也羡慕贾岛的为人和幸运,以瓷画言志?极有可能,只不过他们没有赶上好时代。

  嘉靖是历史上最为独特的皇帝,自尊心极强,极为自私、任性、倔强,一心奉道是他的特色,从毫无根基的藩王到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并树立自己正统的地位。亲政后实施一系列新政,包括去正德化、去弘治化。他不想前朝的阴影在他心中留下烙印。

  史载:“武宗极喜佛教。而世宗留心斋礁,置竺乾代不谈。初年,用工部侍郎赵璜言,刮正德所铸佛镀金1300两。晚年用真人陶仲文等议,至焚佛骨万二千斤。”

  嘉靖六年,因桂萼奏“毁尼寺,已行下旨,今若皇姑寺仍留,是不去其根也。”十六年“霍韬为南礼卿,首逐尼僧,尽毁其庵。”至嘉靖中叶“上居西内,躬行斋醮邵陶辈宠冠古今……又用羽流言,焚弃头骨几尽,而释化之不振极矣。”嘉靖在位45年,不上朝20年,君臣不相见,他对宗教的所作所为,时人给了很到位的评价:“世宗朝惟玄门见礼,而释氏俱废灭。”

  嘉靖奉道禁佛的国策,佛教成了遭打击被铲除的对象,在这样的背景下,能出现这样有佛教内容的瓷画很不容易,且不简单。

  自藉“兄终弟及”的祖训,才得以入宫当上皇帝的嘉靖,置国家大事不顾,为了父母祖父母的尊号,与正统的朝臣发生“仪礼”,激烈交锋,导致发生200多号文武百官为“仗节死义”“跪哭左顺门”事件,三年后最终以嘉靖胜利而告终。

  这一事件开启了明代党争之源头。由于仪礼派“片言取通显”。“朝中谄媚始起”,朝中的政治生态环境被严重破坏,蚕食着世人、百官的道德底线。于是“闲罢失职武夫小吏皆望风希旨。”世风日下,到嘉靖后期,严嵩当道20年,顺严者昌,逆严者亡,认贼作父、溜须拍马的皆青云直上。谀媚贪贿之风披靡,官僚士人堕落。嘉靖朝许多走偏门、钻邪门的官员皆得到提拔重用,正直正统的饱学之士才能得不到施展发挥,甚至遭到压制、打击。这幅《僧敲月下门》瓷画的寓意是不是:在嘉靖朝遭打击的和尚不正是代表被拒之门外的,但胸怀天下愿意报效朝廷的有识之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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