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述评

陈履生

　　历时15年建成的纽约中央公园于1873年开放，它是那个时代城市化过程中人们主动保护环境的一个重要的措施，体现了1851年纽约州议会通过的“公园法”，可以说是造福子孙。它坐落在纽约曼哈顿岛的中央，南起59街，北抵110街，东西两侧被著名的第五大道和中央公园西大道所围合。它保存了曼哈顿原有的地形和地表的变化，以原生植物围绕作为背景，涉及曲线形式的园内道路，分布在高低起伏、开阔和空旷的草坪四周，并配置了大面积的草坪，以各种树木围合成各种不同形态的空间。它创造了湖泊、林地、山岩、草原等多种自然景观，在繁华的城市中心营造了一种特殊的自然空间。

　　当代艺术中的许多作品都是借助于公共空间，并将公共空间变为艺术家的私人空间，作出肆无忌惮的发挥。而中央公园作为一处最能吸引眼球和刺激神经的公共空间，一直是艺术家惦记的地方，并不时有一些作品出现。曾经有一颗名为“欺骗”的高15.5米的不锈钢树在此矗立，它虽然能欺骗人的眼睛，却难以欺骗此中的林鸟。而创造了“包裹艺术”、“大地艺术”和“地景艺术”的著名的当代艺术家克里斯托，在1995年包裹柏林议会大厦之后的近10年的时间里，为了实现在中央公园完成大制作的“门”的计划计划也为之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因为他原来实施这个计划需要在公园的草地上打上3万个洞口，严重影响到生态环境；同时，这一计划也影响了栖息在公园中的鸟类生活，所以，一直未能如愿。中央公园是纽约的心脏，心脏上的任何事情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实施这一计划的难度是可想而知。

　　然而，到了2003年初，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Bloomberg）宣布，纽约市政府已经通过克里斯托（Christo）的“门”（TheGates）的计划；2004年6月，主题为“门，中央公园，纽约，1979年到2005年”的艺术工程启动。由此可以看出，如果克里斯托遇不到现任市长，他的努力也会像此前一样付诸东流，这也反映了当代艺术的社会化特点。可是，“门”的出现对于环境的影响，却被置于脑后。2005年中旬，整个中央公园约35公里的道路被嵌上7500道高约5米、宽度在2.8米－8.5米之间的橙红色的“门”，这些金属门上有从顶部悬垂而下、离地面大约2.13米的橙红色织物门帘，它们随风而自由飘动。其间相距3到5米。显然，因为“门”的鲜艳的色彩改变了冬季原来固有的本色，所谓的“人定胜天”在这里体现出来。

　　克里斯托作为艺术家确实很伟大，他的才智、精神，以及他的财力，都是当代艺术的骄傲。如果他像早期包裹那些荒无人烟的群岛，那么，他所带来的当代艺术的问题可能会减少许多，社会的反响也不至于那么强烈。问题是，此后他所牵动的都是社会的神经，这次他虽然改变了一贯的包裹的方式，通过对于自然的新的建构而呈现出新的景观。然而，改造山河与山河改造之后的对自然的破环，包括对于视觉的破坏，相信包括克里斯托在内的认为“纽约是一个适合散步的城市”的人，漫步在这一艺术的“门”之中，总不如在没有约束和规矩的自然之中的惬意，何况还有那些松鼠以及鸟类的利益。所以，克里斯托夫妇为此次投入2000万美元的艺术展，仅展出16天而告结束，可是相关的当代艺术的话题却像他此前的包裹巴黎新桥和柏林议会大厦一样，存之久远。

　　纽约中央公园中的“门”随着自然地貌的高低起伏而蜿蜒伸展，所构成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景景观确实成为吸引旅游的一个新的去处。尽管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将《门》与罗马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和《飘》相媲美，说“《门》将成为一件永恒的杰作”，但是，他所相信的“《门》将为纽约带来至少8000万美元的经济效益”，可能才是这位伯乐批准这一计划的真正的内因。庆幸的是，这件“永恒的杰作”没有在此永恒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