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述评

陈履生

“‘雕塑百家联展’展出作品104件，系从全国近2000件作品选出，作者年龄跨度60年，从刘开渠大师到八零后雕塑家，其承继线索和变革关系清晰，加之每件作品、每位作者均附有其链接文图，方便了解有关简介、简历、代表作或他人评价，学术意识强、文献价值高。100个雕塑家们的‘脚印’，可提供30年雕塑发展与时代进步的管窥条件”——这是最近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雕塑百家联展”的推介词，所说的情况确实是如此。

这个原想“管窥”“30年雕塑发展与时代进步”的展览，虽然能够给人以中国近30年雕塑艺术的大致面貌，可是，事与愿违的是，因为是展览的形态，那种还是停留在过去对雕塑认识的策展思路，却忽视了30年来雕塑艺术发展的根本性的变化——很难用架上的观点或架上的眼光来面对多元化和多样性的当代雕塑。尤其是30年来雕塑离开架上而走向公共空间，享受着自然的空气和阳光雨露，“亲民”的雕塑脱离了美术馆而获得了更为广泛的受众，有的甚至是融入到公众的生活空间之中，成为朝夕相处的观照，因此，雕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尽管问题多多。然而，当那些处于公共空间中的巨大的雕塑缩微成美术馆中的一个架上雕塑，或者是直接搬来了最初的小样，无论如何是难以与成品相对应的。也就是说，为了展览而改变了雕塑的空间和体量，就难以表现出成就的特点。而这种具有回顾性的展览如果不能表现出成就的主要方面，那么，所反映成就的宗旨就难以实现。此乃仅此展览而言。

至于如何看待或评价30年来雕塑的发展，这个展览是难以“管窥”的，因为它脱离了当代中国雕塑的基本现实，或者说只是反映了当代雕塑现实中的某一个方面，因为它还是局限在过去对于雕塑的认识之上。30年来雕塑发展的主要特点：一是前所未有的普及；二是脱离架上而走向了公共空间；三是整体水平提高，高端水平下降；四是业余的专业化，专业的业余化。前三点是有目共睹，而第四点可能是一般人难以察觉。30年前，因为雕塑的专业性特强，很少有非雕塑专业的人转业到雕塑行业之中，既使有也只是一般的应用，很难成为名家或有所作为。现在的状况有所不同，一些原来是非雕塑专业出身的人从事雕塑，而且跻身到雕塑家的队伍之中，媲美专业雕塑家，甚至有获得大名者。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两种情形，一种是确实因为才华出众而表现出艺术的贯通；另一种则是因为当代雕塑批评的失衡，既可以鱼目混珠，又能够无从谈起。如此，当代雕塑就表现出了专业方面的诸多问题。说得直白一点，今天我们如果建造一座像人民英雄纪念碑那样的国家级的纪念碑，还能找到一批达到那样水平的做浮雕的雕塑家吗？这可能是想都不用想。我们今天不乏名家，可是，缺少的是像刘开渠那样的名家所拥有的手艺。毫无疑问，雕塑还是个手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