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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明德抽象文字水墨观感时间：2002-11-13文章作者：邦雄可以这样认为，在世界美术史上，中国绘画之所以呈现惟一生机蓬勃的图绘性传统，与中国绘画“书法”因素的存在密切相关。关于中国文字艺术起源的神话是人类早期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中国艺术关键性技法的稔熟全然存在于中国文字与书法的延续之中。华夏祖先最早的物质形态为载体传递主体审美信息的就是文字。中国文字起源于形，所谓“六书造字”。象形之不足有会意、会意之不足有指事、指事之不足有形声、形声之不足有转法、转法之不足有假借，虽有六种造字方法，却全部与图像有关。连形声字的声音部也和象形有关，几乎可以说，中国文字根本就是图画的世界。中国的书艺形式五花八门，表现方法各具风格，其中线的抽象、线的结构、线的意味、线的流动是最为独特的。“甲骨、金文之所以能开创中国书法艺术独立发展的道路，其秘密正在于它们把象形的图画模拟逐渐变而为纯粹化了的抽象的线条和结构。”“通过结构的疏密，点画的轻重、行举的缓急……，就像音乐艺术从自然界的群声里抽出音乐来，发展这乐音间相互结合的规律，用强弱高低、节奏、旋律等有规律的变化来表现自然界社会界的形象和内心的情感。”（宗白华：《中国书法中的美学思想》）有人把书法作为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有道理的，“书法由接近于绘画雕刻变而为可等同于音乐和舞蹈。并且，不是书法从绘画而是绘画要从书法中吸取经验、技巧和力量。运笔的轻重、疾涩、虚实、强弱，转折顿挫、节奏韵律……，净化了线条如同音乐旋律一般，它们兑成了中国各类造型艺术和表现艺术的魂灵。”（李泽厚：《美的历程》）问题是如何把这种“有意味的形式”，中国艺术根本精神的书法转化为当今时代人们能普遍接受的新的审美样式或新的审美图式。近年来戴明德先生就不断地实践这种理想，他从写意人物的画线开始逐步走到对现代书法、现代水墨的画线研究，特别是1989年美国讲学归来，更坚定了他研究的方向。西方视觉艺术强调实体，强调色彩，强调观众的视觉刺激，中国的艺术是线条及其运劲，特别是水墨画创作，它强调水墨与自然的融合，强调“神”、“意”、“气”的境界。这种超视觉的意味如何与西方艺术结合起来，在中国传统与西方现代视觉之间编织起一张富有弹性的网络一直是戴明德先生思考的课题。综观戴先生的抽象文字水墨创作，给人眼睛一亮，画面极具视觉能力。许多作品水墨淋漓、气象清新……有时以泼墨渲染，层次分明；有时以色彩衬托、印章相间，有时解构汉字、虚实灵动，有时线形叠架，字画行间……时而苍茫古朴，时而斑斓秀丽。在墨与色的相互映照下，在线与面的互相对比中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作者的思绪与理想。戴先生画面中处理的每一线条、每一色块、每一印章、每一墨迹看似漫不经心，却往往令人回味无穷……戴明德先生长期从事中国传统水墨画的教学，从学院严格的中国传统绘画技法一路走来，现在他已将以往师法自然的写实技法逐渐舍弃，破除形象的羁绊，从自身出发；融合中国传统艺术的碑拓、石刻、印章、壁画、书法等等，将纯粹的墨色和线条，以及中国特有的印章，交融转化成某种富有意味的既东方又现代的隐喻与象征的视觉图式，给现代观众新的视觉刺激。戴先生与我交谈中常常提及，这些水墨图式是他“生命的流，心中的宇宙”。人类的心内宇宙确是一个十分丰富的精神体。人在创造外在物质文明的同时，也在不断地丰富、完整自己的内在心理结构，这种进一步丰富了的心理结构会创造出更多更美的艺术作品。绘画实际上就是作者心理结构的物态化。只有人类才有心内创造符号宇宙的能力，才有发明文字、数字，以及对象、事件和概念的其他符号的能力，并通过摆弄这些心内宇宙去预见检验和形成外部世界的行为。戴先生的这些抽象文字水墨作品实际上真是他的“心中宇宙”。观赏戴先生的图画，我看到了一个娴熟于中国传统水墨画技巧的画家正朝向现代水墨不断拓展前进的横溢才华。观赏戴明德先生的画作，充满着发现新的观赏图式的喜悦，对习惯于中国传统水墨画的观赏者来说，戴先生的抽象文字水墨笔下蕴藏着的其实就是水墨的肌理与印痕，对观赏现代水墨画作品的爱好者而言，在水墨与色彩、线条与印章的交融下则又蕴含着东方民族现代的视觉美感，这种东方与西方互渗、传统与现代的会合得益于戴明德先生长久浸淫于东方传统水墨，又重现西方现代色彩美学的研究。从戴明德先生系列作品的反复研读中可以隐隐见出戴明德先生从东方禅道的哲学思考进行探索，在水墨的行为中从印象的烙痕中逐渐组织出画面来，他用现代的构成形式，融入东方的思想观念，采用人本性中的“佛性”产生的“觉悟”、“灵劲”、“流变”、“生化”、“对待”以及绝妙的艺术灵感，创作出的既有现代感又极富东方民族性的视觉图式……中国传统水墨画需要现代阐释，需要创作性的转换。戴明德先生的抽象文字水墨画无疑为中国传统水墨画的现代化作了有益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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