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篆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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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题张彦辅画诗卷》清癯出尘

时间:2021/4/3 15:45:14 文章来源:收藏快报 支荣慧/福建南平


  元代书法家张雨一生半是道士、半为儒生,半隐半俗,他曾写出了“难留锦瑟华年”这样的闲情和清愁的词,表现了金元间新道教道士的特点,他是这一群体的代表。

  张雨书法初学趙孟頫,后上师李邕、怀素等,字体楷草结合,俊爽清洒自成一格。倪瓒在《题张贞居书卷》称“贞居真人诗、人、字、画,皆为本朝道品第一”。存世书迹有《山居即事诗帖》《登南峰诗》《杂诗卷》等。张雨年少时为人潇洒,不拘小节,英气勃勃,有隐逸之志。年二十余弃家为道士,道名嗣真,道号贞居子,多少世俗之人为风流才子的人生选择而感到扼腕。皇庆元年,30岁登茅山,受《大洞经》,豁然有悟,并从王寿衍真人入杭州开元宫。在杭州,张雨得以拜见回吴兴为先人立碑的赵孟頫,得以有机会陪伴赵孟頫学书。次年,张雨又随王真人入觐大都,以诗风清丽名震京华,与在京的赵孟頫、杨载、虞集、范椁等友善,并拜在虞集门下。虽隐迹黄冠道士之中,却列文士学人之名,被当世名士称为“诗文字画,皆为当朝道品第一”。仁宗懂得他的名望后,爱才想请他来当官,张雨坚决拒绝,于是回到江苏句容。晚年隐居南山,经常来往于江南苏州等地,与杨维桢、倪瓒、俞和等交游。

  中国的书法与绘画,从来就是同为渊源的,尽管有抽象与具象之别,但究其性质,都是以笔画线条为媒介的。自元代起,书画结合又在绘画作品的布局形式上得到了发展。精美的绘画再配以绝妙的诗文与书法,更增添了作品本身的艺术魁力。这种诗、书、画、印合璧的作品,给时人在艺术审美上带来了更多愉悦。画款题识,增添了中国绘画的形式美,同时也促进了中国书法本身的发展。由于绘画作品布局上的特殊构成,使得书题款无论在章法方面,还是在意态、情趣等方面,都产生了许多变化。于是一些画款题识往往就是一件精妙绝伦的书法杰作。书法艺术中又增添了一种极富美感的形式。

  张雨《题张彦辅画诗卷》(见图),是张彦辅《雪山楼观》《云林隐居》两幅画的题画诗,纸本长148.5、宽29.3厘米,无纪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释文如下:“清才绝似王摩诘,爱向高堂写雪山。华盖洞中如屋里,赤栏桥外是人间。琼楼只许飞仙住,珠树应留织女攀。莫信寒泉伤玉趾,最宜清暑听潺湲。怪底朝寒云气浓,卷帘金翠出芙蓉。似倾三峡龙门雪,为洗明星玉女峰。玄豹藏来深雾雨,绿阴缺处小房栊。拟求许郭仙人宅,知隔琼华第几重。右题张彦辅画《雪山楼观》《云林隐居》二图。雨。又书小字:四月廿六日晚,雨试笔,天镜、拙庵此时偃卧清凉室中,小龙了在天年袖中矣。”张雨“楷中插行”的书法体式则自赵松雪运用以来,已逐渐成为一种惯用的书法体例,和其同时代的倪云林,其后的张瑞图、黄道周、王铎等人的作品,也同样沿用了这一体例。张雨书性极高,他能从赵氏入而又不被师囿,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以方瘦长曳、虚实变化之笔,在行气、章法上用对比度特别大的疏密聚散和激越跳荡,作品呈现出一种隐逸文人孤傲不群颇为偏激的表现主义风格,从此帖中可窥一斑,散发着宽舒高古、清癯出尘气息。袁华评谓:“贞居先生清诗妙墨,飘飘自然有一种仙气,信非沉俗中人也。”

  《题张彦辅画诗卷》是张雨行草书的代表作。其诗清虚雅逸,其书雄沉遒劲,堪为文书融通的佳作。赵孟頫指导他学李邕《云麾将军碑》,得上疏汉密字形,笔法遂趋猛峭劲利,他去掉了赵书的雍容、平和,添之以神骏、清遒,从此帖中得到了印证。从书法风格来看,张雨还对于初唐楷书大家欧阳询之“家法”有着颇多的摄取。欧书用笔规范严整、体势刚劲险绝,是楷书中的巅峰之作。张雨在承续欧书基础上,又另辟蹊径地融入一些晋人萧散飘逸的灵动之气,为自己的书作增色不少,在作品中亦可循怀仁堂圣教序的踪迹。从用笔的感觉上来看,作品中,一些横势用笔的斜切、轻行、重按和轻入重收的习惯性动作都和民间“写经体”书法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或许是因为张雨自身本来就是一个隐入丛林道观的高明的“经生书手”的缘故吧。但也有他随性的一面,如第九行“郭”字的长竖,摇曳多姿,如屋漏痕,非常的有味道。第五行“峰”字位置偏右,为第六行“来”字腾出空位,在布局上颇有先见之明。

  张雨是道士出身,然则书作洋溢着古风古韵,和其“道法自然”“道可道,非常道”的道家审美标准有着一定的距离。他在复古主义大潮之下,口头上和赵孟頫一样讲回归魏晋,而在创作实践上仍与北宋苏、黄、米为旗帜的尚意书法观一脉相承,其本质上是赵孟頫书法的反对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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