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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炼:艾米利·卡尔的启示

时间:2019/1/20 文章来源:N视觉

  二OO七年夏末秋初,我在蒙特利尔美术馆参观了加拿大二十世纪前期女画家艾米利·卡尔(Emily Carr,1871-1945)的大型回顾展,有机会完整欣赏了这位画家的风景作品,有机会全面而系统地检视她的艺术历程,并借此而在当代美术的语境中思考观念艺术的痴肥症问题。

艾米利·卡尔像

  艾米利·卡尔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初生于加拿大西海岸的维多利亚,父母是英格兰移民。她在近二十岁时到美国旧金山学画,然后到英国伦敦继续学习,随后又到法国巴黎深造。学成回到加拿大后,她定居在自己的出生地维多利亚,在那里创作了大量以印第安图腾柱和大森林为题材的绘画,并以此立名,成为加拿大现代主义绘画的象征,也成为女性主义和女性艺术家的代表。

  关于二十世纪前期的加拿大现代绘画,由于美国和欧洲艺术的遮蔽,过去我们了解不多。但是,当我看到二十世纪早期的加拿大现代主义作品时,却因其成就之高而震惊。那时期的艺术,我先看到的是以多伦多为基地的“七人画派”(Group of Seven)和米尔纳(David Milne,1982-1953),然后看到的是蒙特利尔的霍尔盖特(Edwin Holgate,1892-1977)、莎薇吉(Anne Savage,1896-1971)及其同仁,以及西海岸的独行侠艾米莉·卡尔。这三个地方的现代主义画家群,都以北国风景为描绘对象,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打造了加拿大现代绘画的地域特征。虽然他们的主题和画风不尽相同,甚至距离较远,但他们的共同之处,却都是现代主义的绘画性。正是这绘画性,使他们与欧洲和美国的现代主义有了共同语言,也使他们得以成为加拿大现代艺术的典范。

法兰西之秋1911

  在蒙特利尔美术馆欣赏卡尔笔下的风景,我看到她的绘画性大多具有现代主义的典型特征,这就是偏重形式因素的内在方面,而不仅仅是外在的形色组合。具体地说,卡尔倾向于表现主义用色用笔中的饱满激情、立方主义造形结构中的视角变换、未来主义视觉误差中的强烈动感、超现实主义梦幻图像中的心理表述。作为画面上外在形式的笔触运动和色彩敷设,是企及这些内在因素的手段。

  同时,我还看到了卡尔作品中蕴含的观念性,哪怕画家本人在世时并未清醒地认识到这些观念。首先是关于环境问题的观念,此乃卡尔绘画的主题。卡尔风景的主体,是原始森林,而她用画笔对森林的描述,实为讲述森林之生老病死的生命过程,是强调大森林的生命价值,是呼吁保护森林。这一切与今人的环境意识不谋而合,是为环境观念。

  卡尔绘画之观念性的第二个方面,是关于边缘文化的观念,这是卡尔绘画的另一大主题。在二十世纪初,加拿大西海岸的维多利亚,有大批印第安土著仍然居住在原始森林里,他们的生活与大森林密不可分。在卡尔看来,印第安文化是大森林的人性所在,正是这人性赋予森林以生命和灵魂。在这个意义上说,环境意识与原住民的边缘文化意识,是同一硬币的两面,这也正好说明了卡尔风景画之观念的丰富、深厚与复杂。

  与此相应,卡尔绘画之观念性的第三个方面是后殖民主义观念。卡尔本人是欧洲移民的后裔,也即白人殖民者,本应以欧洲殖民主义之“他者的眼光”去审视印第安人和印第安文化。可是,卡尔没有站在欧洲中心主义的立场,去居高临下地俯视印第安人。她反其道而行之,站在印第安土著的被殖民者立场上,回头去反观欧洲文化对土著文化的入侵,检讨印第安文化的衰落,正像其作品《印第安人的教堂》所显示的那样。

  Odds and Ends1939

  卡尔绘画中更为隐晦的观念,是以象征手法所暗含的性意识,这与生态环境和生命意识相关联。在卡尔笔下,原始的大森林是性与生命的本原,参天大树则是性的具象化身。卡尔的象征手法,不似美国女画家奥基夫那样外露,也不似朱迪·芝加哥那样尖锐,而是温文尔雅,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那种暗藏的性表现,在体面的外衣下含而不露,于是这便又多了一层淡淡的幽默和不经意的反讽。

  卡尔绘画中还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在形而下的层面上说,这就是画家对未来之生态危机的预感,以及由此而来的文化危机,例如随着森林的破坏而消失的印第安文化。因此,转到形而上的层面上说,生态危机就是人类的生存危机。画家用挺拔的参天大树和图腾柱,来象征旺盛的生命力,这就是为什么卡尔作品中的性意识没有淫秽或下作的成分,反而是生命力的象征。

  卡尔生活于观念艺术之前,她绘画中的观念,不是着意而为,不是赤裸裸的纯粹玄学,而是当时具体的社会与文化问题。即便是抽象的生命和生存意识,她也借象征语言来进行具象化处理。正是在这一点上,卡尔的绘画性对观念性而言,便有了用武之地。当然,我这样说,只是我看问题的方式,而卡尔的绘画,则是绘画性在先,观念性是由后来的批评家们发掘出来的。

  当代批评家们说得最多的,是卡尔绘画中的女性主义观念。然而,我在美术馆欣赏卡尔的作品,并没有看到这位画家的女性主义,也许这是因为我不具备女性特有的观察视角和思维方式。所以,离开美术馆后,我阅读了一些关于卡尔的书籍和文章,以便了解卡尔绘画中的女性主义问题。大体上说,涉及到卡尔的女性主义话题,可以归纳为二。其一,卡尔作为一位独立的女性画家,她对女性意识、女性身份、女性艺术家的生存状态的探讨,走在了她那个时代的前面,例如她的女性色彩和性象征的物象,诸如参天大树之类,在当时是十分前卫的。其二,卡尔借风景来探讨性别和身体的议题,而这些议题都是我们时下当代艺术中重要的观念议题。

  读到这些女性主义见解,再回想我在美术馆之所见,我承认这些说法基本上言之成理。换句话说,尽管在卡尔的时代,思想文化界还没有女性主义或女权主义的术语和理论,但后人完全可以用后人的眼光去看前人。这样,我们便又引入了历史主义和新历史主义的话题,而这正好又是一个观念的话题。在此,卡尔的绘画实际上给批评家提供了一个操演的平台,后人可以用十八般武艺来品评她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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