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文化

　　过去一年，随着更多中国投资客与中东石油富豪的涌入，波尔多名庄酒的期酒价格无数次地刷新着历史纪录。笔者在与波尔多酒庄负责人、经纪人及酒商的多方沟通中，总的体会是，期酒交易这种古老的传统，将给中国购买者提供一种全新的投资机会，且总体而言风险较小、回报稳定，当然，前提是投资者要掌握可靠的渠道，熟悉交易的模式，并能稳妥地处理可能出现的问题。

　　在葡萄酒专业人士圈中，2010年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就是期酒不可思议的暴利。以拉菲为例，在2010年6月18 日（星期五），酒庄给予2009 年份拉菲期酒的第一轮开盘报价为450 欧元/瓶，由于接下来的星期六和星期日休息，到6 月21日（星期一），Liv-ex（伦敦国际葡萄酒交易所）复市，该酒在伦敦市场已经被炒到1297 欧元/瓶，隔日又被拉高到13232 英镑/箱（按当时汇率折1346欧元/瓶），也就是说，这一期酒才开盘3天，就升了3倍。现在，Liv-ex对其的参考报价已达1970欧元/瓶。

　　在过去的一年里，波尔多名庄酒的期酒价格无数次地刷新着历史纪录，而随着更多的东方买家（中国投资客与中东石油富豪）涌入，不仅期酒的交易成为每个想在红红火火的葡萄酒行业里面分一杯羹的商家的不二选择，波尔多名庄也对东方买家更加重视。2011年4月，我应邀到波尔多考察期酒市场，由此对期酒交易有了更充分的认识。
什么是期酒?

　　期酒，也称酒花，法语En Primeur，英语 Future wine。期酒是波尔多葡萄酒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存在并运行了数个世纪，也是经纪人制度的精髓。

　　波尔多葡萄酒古老的销售模式是：酒庄→经纪人→酒商，酒庄是不直接销售葡萄酒给酒商的，他们仅面对经纪人。经纪人是酒商和酒庄之间的桥梁，其作用是为酒庄寻找客户和为酒商挑选酒庄，同时还负责协调价格。

　　酒商向经纪人购入葡萄酒后，再通过自己的销售网络，将葡萄酒卖到世界的其他地方。为了保证本地酒商的利益，大多数的酒庄不直接跟外来酒商打交道，外来酒商只有通过本地酒商才能买到波尔多葡萄酒，三者间的合作经过数百年的磨合，可以说是配合默契、无可撼动。

　　这种制度设计最初的考虑，首先是酒庄可以安心地专注于生产，保障酒的质量；更重要的是，在经济尚不发达的从前，葡萄酒的销售并不像现在这样容易，往往会出现好的年份大家哄抢、差的年份又无人问津的局面，于是，最终完美的解决方案就是，酒庄会固定十几乃至几十个经纪人，并在葡萄收成的次年，就将葡萄酒以期酒的方式售予经纪人。经纪人必须保证每年都购买这样的期酒，同时，酒庄也必须保证每年都有相应数量的葡萄酒卖给经纪人，这就是所谓的配额。

　　在这一制度下，酒庄不能直接销售葡萄酒给酒商，而如果经纪人没有完成自己配额的购买，那么次年将会被取消配额，也就失去了继续购买的资格。“期酒”与“配额”就是名庄酒销售模式的核心，近年来，不断有人跟我讨论筹集资本到波尔多炒酒的问题，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你再有钱，出价再高，酒庄也不会卖酒给你。

　　这样的传统到了1945年，终于约定俗成为现在的交易方式。二战结束时，波尔多很多酒庄亟需重建却阮囊羞涩，于是每年的4月，邀请葡萄酒业内的专业人士和品鉴专家来品尝前一年收获的葡萄酿造的新酒，进行评定和打分，这些在橡木桶内陈酿了半年左右，有了一定结构和风味的葡萄酒，根据专业人士的评定而定出一个较低廉的价格以销售给经纪人；经纪人须在当年付清款项，两年之后拿到已经装瓶的葡萄酒。

　　以2008年木桐庄（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为例，当年的葡萄在9月采摘，酿造后放置于橡木桶内陈酿几个月，于2009年4月开始进行专家评分，主要以帕克（Robert Parker）的分数为主导；在5月分数出来之后，酒庄会陆续公布期酒的价格，并按原先订好的配额销售给经纪人，经纪人这时必须支付10-20%的定金，到了7-8月份，经纪人又必须支付30-40%的货款，到年底再支付余下的全部货款，也就是说分三次付完所有的货款，而这中间，经纪人可以在任何时候将期酒根据市场的价格转卖给酒商，酒商之间也可以相互转让，就像股票交易市场一样。

　　当年，期酒交易是为了让酒庄提前获得重建的资金，现在酒庄的经济实力虽然今非昔比，但是以配额和期酒为核心的酒庄→经纪人→酒商的交易模式却更加稳固有序。

　　2010年期酒

　　由于2008及2009连续两年的期酒都有超过3倍的回报率，所以，2010年的期酒更是万众瞩目，早在2010年底，就有预测称，开盘的价格至少会比上年度上涨50%。

　　名庄期酒的品尝会循惯例于2011年4月4-9日在波尔多举行，有来自65个国家的逾5000名专业人士参加，由于列级酒庄（Grand Cru）是不直接销售葡萄酒的，也就极少直接邀请国外的酒商，故此，想要参加此盛会，正常来说，都需要经纪人的邀请。

　　我的老朋友、Louis Vialard的老板Eric先生是家族渊源久远的经纪人，一直看好中国市场，希望我能写点正确介绍期酒的文字，早在去年就邀请我观摩今年的期酒品尝会，恰好有几位朋友也想我能带队前往，于是，过完春节我就正式向Eric提出请求。出乎意料的是，Eric给我作了极其隆重的安排：为期一周的期酒品尝方式是将所有的名庄酒按区域分别集中在几个会场，让来自世界各地的专业人士品尝，期间由于访客量太大，许多酒庄都不对外接待，即使勉强接待也是匆匆应付而已，所以，为了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到酒庄访谈，Eric特意提议，让我在4月9日品尝会结束之后再到波尔多，且保证五大名庄都会给予接待。对于这样的提议，我当然是无法拒绝。

　　此行我先后访问了包括拉菲、拉图、玛歌、木桐、红颜容、白马、金钟及Clinet等在内的十几家名庄，并且品尝了这些酒庄出品的所有2010年的新酒，而几乎所有的酒庄对于2010年的天气状况都给予了绝对的肯定，甚至用完美来形容—整个夏天没有下雨，持续低温，葡萄糖分更高、更浓郁，葡萄酒的酒精度、酸度和单宁也相应略高。

　　交谈中，几乎所有的酒庄都确信，来自中国的购买力是近年来名庄酒大幅上涨的主要原因，但其中的隐患恰恰是波尔多人几百年来努力避免的：波尔多葡萄酒之所以能屹立不败，关键在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通过配额的调控，力求让产品能均匀地分配到世界各个主要市场，而对于新兴的市场，甚至不惜低价销售，这样即使某个市场出现异常或者衰落，也不至于会导致总体销售的崩盘；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随着中国市场名庄酒价格的暴涨，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庄酒正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流入中国内地，其中有些酒庄还预测五大名庄95%的产量都流入中国，或者在流入中国的路上。

　　这种矛盾心态导致的结果是，一方面绝不能降低传统欧美市场的配额，另一方面又期待来自中国新一轮的领涨。而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因素占主导，2010年期酒价格都会继续坚挺，居高难下。

　　影响期酒价格的主要因素

　　近年来期酒投资者能大发横财，原因在于中国资本的炒作，这已经是业内确认的事实。由于名庄酒的产量有限，销售额相对也不大，所以只要有部分本来炒楼、炒股的资金进入，价格翻个几倍是不难想象的事情，至于其中是否存在泡沫，或者泡沫究竟有多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名庄酒盘子小，故此，资本的炒作是影响价格的首要因素。除此之外，另一个传统的重要因素就是分数，当然，最主要的是罗伯特·帕克的分数。正常来说，波尔多酒庄会耐心地等待帕克给分后，再正式对外开盘报价。今年也是在5月3日帕克公布分数后，有些酒庄开始期酒的报价，我最先收到的是力士金和佳得美两个酒庄的报价。

　　查询帕克的分数很简单，他的同名网站会第一时间公布，波尔多指数网站（bordeauxindex.com）还专辟有中文版，不仅有分数，还有参考价格。2011年，帕克在5月3日公布了他的评分，对于2010年期酒的总体评价是：酒精高，口味清新，ph值较低且单宁丰富，人们对该年份葡萄酒的热度将“经久不衰”，而2010、2009及2005这3个年份也许会成为他一生品尝过的波尔多红酒中最伟大的年份。

　　第一轮的评分中，9个酒庄有机会获得满分，它们是：Ausone（98-100分）、Beausejour Duffau Lagarosse（96-100分）、奥比昂（98-100分）、克里奈教堂（L’Eglise Clinet，96-100分）、拉菲（98-100分）、拉图（98-100分）、木桐（97-100分）、柏图斯（Petrus，98-100分）以及庞特酒庄（Pontet Canet，96-100分）。

　　有了帕克的分数，酒庄就会陆续报价，正式销售期酒。从报价看，目前的情况比预期的要好，价格与2009年基本相同，部分酒品涨了10%左右，但产量普遍下降了20%，也体现酒庄充分保障经纪人及其第一轮购买者利益的传统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