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篆刻

图1 战国私玺“肖彼”

　　1992年由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吉林出土古代官印》一书，收录一方释为“当公式”（图1）、断代为汉代的私印。经笔者研考，释文及断代皆误，有必要予以纠正。

图2“彼”左偏旁“辵”

图3“彼”右偏旁“皮”

　　先看该印印文右字，虽其部分笔画略有残断，但并不影响对该字字形的辨识，上为“小”，下为“月”（肉），实乃为“肖”（趙），而非“当”字。许慎《说文解字》：“肖，骨肉相似也，从肉，小声。”《说文解字》谓：“肉，胾肉，象形。”所谓胾肉，即是切成的大块肉，字内两斜笔画，示意肉之纹理。肖同趙字，《说文解字》：“趙，趋趙也。从走，肖声。”在战国姓名玺中，“趙”皆写作“肖”，至秦汉时期才假作“趙”。玺文“肖”字有较为固定的写法，除个别为了适应印材形制（如圆形、异形）而作变形外，构形没有太大的变化。肖姓玺在已发现的战国姓名玺中所占数量较多，笔者统计，仅罗福颐主编的《古玺汇编》一书即著录190方，可见肖姓为当时的常见姓氏。“肖”字形体相对简单，不难识辨，而释者将该字读作现代的“当”字，暴露出古文字知识的匮乏，犯了低级错误，着实不应该。

　　我们再看印文左字，亦非“公式”字，实为“彼”字，我们将这个印文的左右偏旁拆开，解析更为清楚。该字左偏旁为“辵”（图2），由“彳”“止”上下合成，非“亻”；而右偏旁为“皮”（图3）字，是个独体字，也不是上“艹”下“屈”的合成体。《说文解字》：“辵，乍行乍止也，从彳，从止。”该字在汉字中多作偏旁，所从之字，多含行走之意。在先秦古文中，作为形旁的“辵”与“彳”往往可以通用，这在古文字材料中所常见。另外，“辶”和“廴”也同形于“辵”，考释古玺文时，尤需注意区别。

　　关于右偏旁的“皮”字，《说文解字》曰：“皮，剥取兽革者谓之皮。”古文字学家林光义《文源》释：“口下缀一竖笔，象兽头角尾之状，头右部隆起部分似其皮，下部若人的剥取之手。”《古玺汇编》著录有“甘皮”“北宫皮阜”“稣波”“宋波”“孟被”“王坡”诸印，可见皮字的写法。

　　上述所言，“辶”和“廴”也同作“辵”形，可与“皮”字组成另外两个字，然此二字尚未见载字书，而古玺中又有“任彼”印的存在，故释作“肖彼”较为合适。

　　该印朱文、阔边，字用古文，战国玺印的时代特征非常明显，断为汉印也是不正确的。战国古玺依地区可分出齐、燕、晋、楚、秦五大系统，各个系统都有自己的作风，从该玺形制和文字造型看，“肖彼”应是一方战国晋系姓名私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