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四宝

图1 陈师曾明月松风图墨盒，底铭“北京同古堂”

　　2010年5月，笔者从京城拍场上拍得一件陈师曾所作《明月松风》墨盒（图1）。据考证，这件民国年间的刻铜文房用品曾多次见于著录。

图2-1 《陈师曾画铜》书影

图2-2 《陈师曾画铜》内页

图5 《民国刻铜文房珍赏》书影

图4 《徐无闻藏金石集拓》书影

图3-1 《徐无闻卷》书影

图3-2 《徐无闻卷》内页

图3-3 徐无闻题跋

图6-1 周继烈题跋轴

图6-2 周继烈跋文

　　目前所知，最早见于《陈师曾画铜》（图2-1）（编者陈封雄、谷峰，人民美术出版社，1996年）第7页（图2-2）。陈封雄是陈师曾之子。学者谷峰在该书序言中开篇写道：“《陈师曾画铜》是著名画家陈师曾在铜制的墨盒和镇尺上创作的书画，由刻铜好手张樾丞镌刻而成，再施墨拓就得一部作品集。”此书是陈氏后人以家传铜刻拓片为素材编辑而成，刊载于这部书中的墨盒镇尺大多湮没，目前现身的属凤毛麟角。以目前的研究认知来看，书中的刻铜作品为同古堂所刻，同古堂的刻者有张樾丞和张寿臣等。

　　《明月松风》墨盒有同古堂底铭，从形制和铜质看，是同古堂较早期的作品。墨盒上没有纪年款，一般认为此盒属于陈师曾初入京师、民国初年的作品。

　　该墨盒的拓片亦著录于《二十世纪四川书法家研究丛书——徐无闻卷》（图3-1）（向黄主编，四川美术出版社2010年7月）第134页，题为《手拓并跋陈师曾墨盒》（图3-2）。拓片右上方有徐无闻先生题记（图3-3）：“陈师曾画铜墨盒。上款鲁唯姓傅， 华阳人。先师易均室先生旧藏，一九六九年师母万夫人见赐。拓奉永舒贤友清赏。丁卯（1987）年秋，徐无闻。”钤朱文印“无闻手拓”。

　　据此可知，此盒是近代金石学家易均室和徐无闻先生旧藏，可谓流传有序。

　　《徐无闻藏金石集拓》（图4）（徐立整理，中华书局2013年11月出版）一书第44页也刊载了此件墨盒的拓片（无题记），书中标题为《陈师曾画铜墨水匣》。此书是徐无闻先生所藏金石拓片的结集。共收入拓片作品340余张。包括徐先生一生各个时期的手拓、题跋，也有徐家收藏的一些拓片精品，出处也大多是学界名宿。此拓片左下侧钤“无闻手拓”印，较向黄主编《徐无闻卷》一书中钤印（钤于右下侧）要小一些，可知不是同一张拓片。

　　易均室先生的题跋拓本也留存于世（实物未见，据网络图片）。

　　此珍贵拓本捶拓精良，墨色古香，拓片左侧有易均室先生亲笔题记：“陈衡恪，字师曾，修水人。诗人。散原先生冢嗣。诗画篆刻皆朴茂独往，为时所重。惜中年下世，流传未广。此墨盒得于成都，拓以传之。穭园外史易忠箓。”钤朱文印“易氏”“十静宧”。

　　《民国刻铜文房珍赏》（图5）（周继烈主编，2013年7月出版，北京出版社）第6页著录了这件墨盒的实物照片。

　　该书有米景阳先生长文《文房吉金绚若夕阳》，文中说：”……陈师曾为鲁唯先生所绘《明月松风》墨盒，便是《陈师曾画铜》拓片集中一件难得的原作实物。此盒曾经易均室、徐无闻两位先生递藏，徐无闻先生手拓题跋的该盒拓片亦曾见于著述。反映了近现代先贤对刻铜文房金石学价值的认可。”周继烈先生在该书序言中提到：“陈小从先生（陈师曾侄女）80多岁时赠余诗中，有‘……名家纷竞技，写画贻亲朋。孰为倡导者，先伯师曾公。三绝诗书画，余兴寄雕虫。挚友有同道，贵州茫父翁。相邀退食暇，同古堂上逢。堂主亦雅士，雕镌具深功……’从留存下来的民国时期的墨盒、镇尺实物与拓片上看，小从先生所言与事实颇合。”

　　新出版的《陈师曾全集书法篆刻卷》（编者朱良志、邓锋江西美术出版社2016年11月）中，把陈师曾的书画铜艺术列入了附录中（附录1《画铜》）。这部分内容除了收入两件陈师曾亲笔画铜墨盒实物，铜刻拓片部分均见于《陈师曾画铜》一书（不知何故漏掉了一枚拓片），《明月松风》墨盒拓片也在其中。2016年11月，中国美术馆汇同多家文博机构举办“朽者不朽——纪念陈师曾诞辰140周年大展”，共展出了陈师曾各类艺术珍品两百余件。该展形式新颖，在四部分展览的过渡区以多幅陈师曾画铜中的拓片为素材做成过渡展板，《明月松风》墨盒拓片也在其中。

　　拓片是金石学研究的重要素材，不仅能直观真实地反映研究对象的形制、铭文、纹饰等原始信息，拓片的题记、钤印、标注等还保留了器物的出处、流传、归类和特征等，对器物的真伪鉴别、艺术欣赏、研究心得和收藏交往等也有所反映。对古物的手拓和题跋作为一种独立的创作形式，如今为愈来愈多的学人重视并身体力行。

　　《明月松风》墨盒入藏云在堂后，也曾制拓请时贤题跋（图6-1）。周继烈先生以《陈师曾绘同古堂刻明月松风墨盒拓片》为题，跋曰（图6-2）：

　　“此墨盒云在堂收藏于数年前。陈师曾手绘，京师同古堂张氏精刻。约四十年代中叶，收入易均室静偶轩。约六十年代末传至其弟子徐无闻收藏。此盒著录于《陈师曾画铜》及《二十世纪四川书法名家研究丛书徐无闻卷》中，且有易均室手拓拓片及题跋佐之。是盒则为不二‘传承有序、文著有据’之陈师曾画之珍品墨盒，堪可宝之。云在堂尝自题诗云：‘ 诸缘忘尽未忘诗，花开花落两由之。拈管冥思镌者苦，走刀绝想画师知。法无定法菩提子，禅外求禅古松枝。高疏简淡承天籁，文脉连绵有定时。’京师乡公周继烈题于戊戌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