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大儒黄宗羲买书归途遭遇书商偷书之事详考

时间:2017/11/20 文章来源:收藏快报


《东都事略》(资料图)

  山阴(绍兴)澹生堂藏书是明代书痴祁承癖书的结果,据说有十万卷之多,黄宗羲曾特地去读过祁氏藏书。黄宗羲《天一阁藏书记》中说:“祁氏旷园之书,初庋家中,不甚发视。余每借观,惟德公知其首尾,按目录而取之,俄顷即得。乱后迁至化鹿寺,往往散见市肆。”

《礼记集说》(资料图)

  黄宗羲访书时,找的是祁承的次子德公祁凤佳,藏书管理井井,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黄宗羲也因此了解到澹生堂藏书的基本情况。

  清康熙五年(1666),澹生堂藏书散出,这时,黄宗羲正馆于东庄吕留良处。得到消息后,想必是黄宗羲怂恿东家吕留良不要错过买点好书的机会,吕留良拿出了三千金,委托熟知澹生堂藏书情况的黄宗羲前去购书。

  这次购书之行,黄宗羲将其写进了《天一阁藏书记》一文,他说:“丙午,余与书贾入山翻阅三昼夜,余载十捆而出。经学近百种,稗官百十册,而宋元文集已无存者。途中又为书贾窃去卫湜《礼记集说》、《东都事略》。中山所存,唯举业讲章,各省志书,尚二大厨也。”

  毕竟是明清之交的大儒,又对澹生堂藏书胸有成竹,所以此次黄宗羲购书,眼光如炬。三昼夜的成绩,就是“经学近百种,稗官百十册”了,只留下些举业讲章和各地方志。

  这件事的特别之处,在于接下来发生的事——书贾把他挑中的好书在途中偷走了,他竟然还不知道。这两种书是卫湜的《礼记集说》和王偁的《东都事略》。

  据黄虞稷、周在浚的《征刻唐宋秘本书目》,卫湜的《礼记集说》是一部久负盛名的宋版书,共一百六十卷,其书“集诸家说,自注疏而下凡一百四十五家,小戴之学,莫备于是。”这是南宋嘉熙四年(1240)新定郡斋刻本,自然名贵非常。而《东都事略》,宋代王偁撰,是一部南宋刻本,研究宋史时不能忽略的重要著作。

  这两部书,可以算做澹生堂藏书中的白眉,黄宗羲当然不会放过。但当时,黄宗羲是和书贾一起去的澹生堂,既然两人同行,你多少也得为别人考虑一下吧。如果好书全是你得到的话,书贾心里是怎么个滋味?于是,在路上就发生了偷窃之事。黄宗羲这类读书人,高自标置、目中无人惯了,自然不会考虑到这一层,这次满载而归,一夜酣眠,想不到人家辗转反侧,心里嘀咕,黄宗羲自以为把两种书收入囊中,谁料已经到了人家怀里,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等他发现,已是时过境迁,只能徒叹奈何了。

  黄宗羲不仅对待书贾如此,对待东家吕留良也是“依样画葫芦”。李慈铭《越缦堂日记》《桃华圣解庵日记》同治八年十月十三日引沈冰壶《黄梨洲小传》说:“相传晚村(吕留良)以金托先生买祁氏藏书,先生择其奇秘难得者自买,而以其余致晚村,晚村怒。”试想,黄宗羲依附于吕留良,东家出钱叫你买书,自己带回好书却不给东家,哪个东家会高兴?这就像业务员做生意,吃里扒外把好生意留给自己做了,哪个老板会高兴一样,黄宗羲所为正是如此。并不是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的读书人不多,但在自己的爱好面前,未免会犯糊涂,此事历来常见。

  关于这件事,全祖望另有一说。他的《小山堂祁氏遗书记》:“初南雷黄公讲学石门,其时用晦(吕留良)父子,俱北面执经。已而以三千金求购澹生堂书,南雷亦以束脩之入参焉。交易既毕,用晦之使者,中途窃南雷所取卫湜《礼记集说》,王偁《东都事略》以去,则用晦授意也。南雷大怒,绝其通门之籍。”全祖望是敬仰黄宗羲的,他笔下的说法对黄氏有利,譬如把主从关系说成师生关系,这样一来,黄做什么都合理了,而吕则处于道德劣势。他还把第三方的书贾,说成是吕家派出的人,结果偷书之举,也就变成是吕留良遥控的了,于是本该大怒的吕留良,变成了黄宗羲。这篇文章后面甚至说三千金也不是吕留良拿出来的,而是吕的一个好朋友吴孟举拿出要吕留良叫黄宗羲去买的,而且吕留良把好书留给了自己,把一般的货色给了吴孟举,不光黄宗羲要怒,连吴孟举对吕留良也大怒了,岂不欺人太甚?

  全祖望的文章是好的,但在这件事上大概是作了吕留良的谤书,因为当年雍正皇帝已在道德上判了吕留良死刑(可参见《大义觉迷录》),落井下石是方便且必需的事。不过,全祖望在《小山堂藏书记》中也说过一句公允的话:“旷园之书,其精华归于南雷(黄宗羲),其奇零归于石门”, 陈祖法也说宗羲“多以善本自与”。(见陆陇其《三鱼堂日记》)那么,事情也该清楚了,应该怒的是谁?不言自明。(黄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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