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器

图1 王世襄旧藏清“莫臣氏”冲天耳三足炉

　　王世襄（1914—2009）是我国现代收藏界和广大民众公认的收藏大家，他的收藏领域宽泛，不仅收藏古典家具、字画、铜器、玉器，就连蟋蟀罐、鸟笼等均在他的收藏之列，其收藏数量之大、品种之多、质量之高都是收藏界首屈一指的。他是藏家，更是把收藏理论和收藏实践有机结合在一起的楷模，终其一生，他潜心研究藏品，著书立说，著作等身，让宝贵的收藏经验跃然纸上，传诸于后世，被现代藏家们视为经典。但他一生朴实低调，收藏品如此之多，从不张扬，他的眼力过人，却从不显山露水。2003年，在他垂暮之年，才第一次将他收藏品中的31座铜炉交给中国嘉德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拍卖，结果全部成交，成交额达1179万元，平均每座铜炉成交额达38万元。

图2-1 明代无耳钵形洗式炉

图2-2 明代无耳钵形洗式炉底款图

　　2009年，王世襄仙逝。2010年，北京匡时举办了一场“锦灰吉金——王世襄藏铜炉”拍卖专场（图1），共有20座铜炉上拍，其中私款铜炉16座，结果又全部成交，成交额高达9544万元之巨，平均每座铜炉价格达477万元，其中有3座铜炉（含私款铜炉）成交价格均在1000万元以上。仅此一项，王世襄如果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会笑逐颜开，因为他的收藏能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并且正在影响着中国的收藏界而感到自豪。客观地讲，此次拍卖在中国和世界收藏界确实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开辟了我国明、清两朝铜炉价格之先河。从此，人们了解了王世襄，也走进了王世襄的收藏世界，特别是了解了王世襄收藏私款铜炉的目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揭开了长期以来笼罩在私款铜炉收藏史上的一层神秘面纱。据史料记载，我国明、清两朝民间铸造私款铜炉达110种左右，由于是私人定制，财力所限，其铸造数量不是批量生产，充其量也就是为了满足私款炉主人日常祭祀、供奉、传世、馈赠、焚香、熏衣等需要。但质量之高，风格之新，造型之独特，得到了当时社会各界广泛认同，深受当时收藏界和民众的喜爱。由于当时社会动荡不已，战争不断，民不聊生，许多国内收藏家还没有顾得上收藏，就被外国的收藏家们捷足先登了，他们瞄准了这个明、清时期收藏大品牌，大肆收藏。只到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内一些有识之士才开始涉足私款铜炉的收藏。

　　为什么我国明、清私款铜炉受到国内外藏家们的热捧和青睐呢？究其原因，主要是明、清私款铜炉有诸多不同寻常的特点：

　　一是私款铜炉质量上乘。众所周知，大明宣德皇帝财大气粗，命朝廷御匠用当时最好的黄铜与金、银、锡等贵金属一起冶炼，铸造出了一批顶级铜炉，号称宣德炉。此后，宣德炉铸造告罄，朝廷便遣散了这批工匠。这批铸铜高手流落社会之后，有的自立门户，自己生产私款铜炉；有的受聘于王公贵族、土豪官吏等，替他们生产私款铜炉。这些社会地位高、家境殷实的官宦人家绝非等闲之辈，讲排场，摆阔气，虚荣心强，把自己的追求和具体要求都凝聚在自家的私款铜炉上。因此，不惜重金打造，质量上乘，竭尽奢华。

　　二是私款铜炉是历史传统和浪漫主义结合的产物。私款铜炉的形制汲取了中国五大民窑生产的瓷器香炉的优点，基本上是有本而铸，显示传承有序。因此，私款铜炉大多数是圆形，腹鼓，束颈，有耳，有足，有款识，光素，等等，但是私款铜炉又没有拘泥于传统，而是在传统基础上又有所创新，有所提高，铸造出了许多别具一格、形制不同的铜炉，满足了社会上不同人群的喜好和审美，深受各方面人士的欢迎。

　　三是私款铜炉的风格独特。私款铜炉普遍简洁明快，形制端庄，朴实，儒雅，厚重，沉稳，反映了当时社会摒弃繁文缛节，不求刻意雕琢的风尚。

　　四是私款铜炉的皮色优美。主色调为梨、红、紫等色彩，辅以黄、金、青、白、茶、蓝、绿等颜色，当时很时尚、新潮，以致于今天的人们仍然倍加珍惜，爱不释手，或用于祭祀，或用于陈设，或用于书斋焚香，旨在营造一种清新而雅，赏心悦目的读书、写作环境。可见当年铜匠们的艺术水准之高，制铜技术之精。

　　五是私款铜炉的款识新颖。许多私款铜炉的款识，至今耐人寻味。字体有篆，楷，隶等，有一字款、三字款、四字款、多字款，还有诗文款和年代款等。款识有减地阳文，有平地阴文，有凸地阳文等。有方形款，也有长条形款，还有在炉腹上打款等，款识多样，书法艺术高超，汇集了中国书法的精华，充分代表了私款炉主人的主观意愿和个人艺术欣赏水平。

　　六是私款铜炉是主人将自己的精神和物质的巧妙融合。因私款铜炉主人的指导思想和出发点不一样，所以，对铜炉铸造的要求也不一样。有的强调以质取胜，在铜炉用料上追求高精尖，不惜使用贵金属：有的要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和经济实力，要求生产的铜炉高大上；有的要满足虚荣心，为寺庙提供祭祀用具，对铜炉要求气派、厚重，以博取香客眼球；有的要敬贡朝廷，馈赠亲友和文人雅士，要求铸造的铜炉典雅、富有诗情画意以显示自己有文化；有的作为传家宝，世代相传，宜子孙，流芳百世等，因此所铸私款铜炉含金量很高。综上所述，私款铜炉是时代的产物，不论是材质、工艺水平，还是文化内涵和历史价值等都与宣德炉不分伯仲，极具收藏价值。尤其是私款铜炉在经历了崇祯和光绪两位皇帝焚炉铸钱之后，遗留下来的私款铜炉已经非常少，所以现在许多藏家趋之若鹜，想方设法，不惜高价收藏。

　　无耳钵形洗式炉（图2），明代，通高6、口径12厘米，重量4.2千克，扁圆形，周身蒜瓣纹，腹鼓，无颈，口沿内凹，器底内鼓，无足，器型规整大气，茄皮色，包浆浑厚，造型独特，风格迥异，器外底有圆形减地阳文“作古式”，原为佛家用品，后为文人雅士书房供具。在今年5月18日“第十四届锦州古玩文化节”上，该器被众多专家、藏家和古玩爱好者纷纷传看，十分赞赏，给予了较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