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

图1

　　“横吹笛子竖吹箫”，明代的青花瓷画上多有吹笛吹箫的瓷画。这幅晚明吹笛图（图1、图2）中，一皮肤白净之道士细长灵动的十指轻扣着一管竹笛置于口鼻之间，从专注投入的神情自信的微笑中，似乎已经听闻到飘荡于空气中的天籁之音。青花瓷画先勾勒后填色，丝毫不出界的衣物和头巾的衣折褶条流动的纹理和吹笛道士飘洒于胸前的三缕细髯，展现了晚明青花匠人熟练的人物造型构画技巧。

图2

　　可是仔细再看瓷画，不对！此吹笛之人非彼吹笛之人，此吹笛之人身下压着一个黑黑的人——是鬼！是个面目狰狞须发倒竖的鬼。从皮肤白净吹笛之人身后露出的一只“黑腿”来看，这是一只正在拼命挣扎的不安分的狰狞之鬼。

　　自往今来，捉鬼驱妖一直是道人的专利，唐初终南山人钟馗就擅长捉鬼驱妖。钟馗为人正直，很有才华，满腹经纶，不惧邪祟，他捉住小鬼后，剜其眼睛，一口吞了下去。钟馗感唐高祖赐绿袍葬臣，感德不尽遂誓替大唐除尽天下虚耗妖魅。这吹笛之人难道是钟馗？显然不对。据史料记载，钟馗生得豹头坏眼，铁面虬鬓，因相貌奇丑而科举落第，一怒之下触殿台阶而死。

　　在国人传统的理念中，白色代表正义、正派、正气、光明，在戏剧中小生、老生、正人君子均以白脸出场。自古以来黑色代表邪恶、黑暗、肮脏，为世人所不喜欢。就是当今社会也把黑和恶联系在一起，铲除恶势力叫“打黑除恶”，还有叫“黑客”的……

　　古代国人的习俗，家中不顺利，或者办丧事都要做“道场”，遂请道士上门设坛驱鬼解煞。道士会背插或挥舞着桃木剑，口中振振有词，作法将鬼驱到十八层地狱。可这个道士不用桃木剑怎么会是手持竹笛为恶鬼吹响死亡之音呢？道士吹螺号——吓鬼， 有这么一种说法。古代箫笛同源，唐代改为竖吹，为什么不把捉鬼道士画成吹箫呢？这在《风俗通》中找到了答案：“笛，涤也，所以涤邪秽，纳之雅正也”，这也应到了“画有所指，画必有意”这句老话。结合嘉靖皇帝后经过“大礼仪”的斗争，宠信太监而不信任阁臣，宠信道士而不信任阁臣，宠信大贪巨奸而不信任阁臣。当时这些邪恶的太监、道士、奸臣都是虚耗大明江山的鬼魅，“甚伤国体，大失群心”。后来的嘉靖设坛问药求长生，“终身事鬼不事人”，大明朝遂开危亡之渐。小人登进，正义退让。百姓渴望心中的道士不应只按帝王的爱好而求长生不老，更应该在铲除邪恶，为百姓造福祉上发挥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