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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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士头上有盏灯

时间:2018/8/15 文章来源:收藏快报 廖文伟/湖南长沙


图1

  钻木取火自然是松明火把的先行。

  人类从茹毛饮血步入熟食时期才发现了动植物油可燃,于是油灯应运而生。《汉书·地理志》记载说现今陕西境内古高奴“有洧水,可燃”,这可燃之洧水,即今日称之为石油的。北魏的郦道元著《水经注》,同样提及这个古高奴境内洧水“水上有肥,可接取”燃烧的怪事。这便既丰富了油灯的油源,又催生了蜡烛的原生模式,藤条、竹条抹上“肥”作火把照明。真正意义上的细绳作芯的蜡烛其实出现在隋唐时期,油和石蜡一变而为固体燃料,比松明火把适用多了。

图2

图3

图4

图5

 

  这以后才发明煤油灯,继而电灯跻身灯火家族。

  歌唱灯火的睿智者古往今来大有人在。唐人李绅在《悯农》中这样写道: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灯,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李绅将灯与慈悯与博爱等同起来,人格化了。近代有个俞平伯,他作诗说起过灯,“遥灯出树明如柿,倦浆投波蜜似汤”,其中的“出树”,竟是把个秋熟的甜蜜红柿与小红灯笼相提并论的。宋代词人辛弃疾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千百年传唱不绝,就是那“灯火阑珊”用的传神呵。显然,太阳不可以没有,娇小的灯火亦不可或缺的,没有人会不喜灯火。正因为如此,人类很早便赋予灯光烛火忠诚而多情的品性,在电灯尚未进入人类社会之前,灯和烛台的奇妙与灯火的美艳,曾经是人类社会交响乐中一曲温馨而醉人的旋律。

  我钟爱我的力士灯。

  记得那是个晴明的夏夜,湘南有个古玩商人给我送来几件高古陶瓷,阳台上一字排开后,我是立即便相中了其中的力士灯(图1)。力士灯通高21厘米,力士裸体,制作简朴,施黄绿色釉,开细密纹片,积釉处呈水绿色。胎骨坚重,胎质结合紧密。力士作跪状,其造型与武昌莲溪寺永安五年(262)墓葬出土的陶瓷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双眼前视,腰背挺直。灯盏则作平顶冠式系戴于头顶,盏外壁刻划弦纹两圈,中夹水波纹,典型的两广托灯汉俑风格。力士明显带有“胡人”特点,高鼻深目,虎背熊腰,目光如注。但其双手抱一芭蕉叶遮蔽下身,神态自然,多少又带些荒蛮气息。力士长年穴居墓道,我不由想起明人王问一诗来,说是“看君已作无家客,犹是逢人说故乡”,真有人路过,力士会问些什么?

  这种力士灯不多见。我却在10多年间巧获了两台。另一台(图2)高达33厘米,力士俑施青黄色釉,带铁锈痕,作跪状,着右衽甲袍,束带。灯在平顶冠上,系蝴蝶结。力士俑解剖比例失调,臂、腿和躯干捏塑拼接,但面部五官雕刻一丝不苟,表情细腻而生动。这种“写意”与“工笔”的艺术手法,是中原地区两汉托灯陶俑的典型风格。

  力士者,《公羊传》称“赵盾之车右祁弥明者,国之力士也”,力士即勇士。《左传》则干脆将有勇力之武将称之为力臣。据史料记载,春秋战国是确有“力士”一职的,据说专司金鼓旗旌,是随侍君王左右的近臣。可见,力士灯并非全为照明,抑或是借其勇武护卫长明灯也未可知,我于是两次爱不释手,又两次甘心情愿任古玩商人狮子大开口,竟还管自额手称庆。

  我的人形灯还有一对。盘腿端坐于托盘中的小人为寒山和拾得,两人皆为唐代天台山国清寺僧人,常在一起饮酒吟诗。明代画家徐青藤所绘《寒山拾得图》,描绘的就是两人的交谊写趣。雍正十一年(1733),雍正皇帝迎合民意时风,特地封二僧为和圣、合圣,自此,和合二仙名正言顺成为和合美满的象征,作为典型的工艺美术题材代代相传。

  和合二灯(图3),高仅8厘米,寒山拾得神情肃穆,盘腿端坐托盘正中,一人捧盒,一人持莲,头顶灯盏。灯施黄褐色釉,胎质土褐,应为晚清长沙铜官窑器。设计者构思和合二仙顶着明艳之光驱寒守夜,是意在其吉祥之口彩的。恩爱夫妻买将回去搁在窗前案头,燃点不燃点有何关系,它的温馨与祝颂,岂不比如豆之光更温暖又更光明吗?

  兽形灯大约发现于三国时期墓葬的,为最早走出千年封土,可以考证的是,到两晋时期,羊形灯、狮形灯、熊形灯已大行于市,个个情趣盎然。

  熊形灯是我所收藏的兽形灯中尤为奇妙的,不单作卧姿,且灯盏与油池结合使用,别具一格。熊和罴皆为猛兽,陆云在《南征赋》中称王师“乃有熊罴之旅,虓阚之将”,熊是威猛雄壮象征。而古人说“唯熊唯罴,男子之祥”,《诗经》亦有记载,则指妇人林中若见熊罴,是必怀猛士的。可以说,买灯挑选熊形未必不是一种期盼使然。

  这件熊形灯(图4),高13、长12.5厘米,胎色灰白,施黄绿色釉,趴卧昂首,龇牙咧嘴,瞪眼竖耳,气势雄健。其颈上套有脖圈,圈上饰以镶嵌之物,分明是驯服后的熊了。灯盏在头顶,盏壁堆贴有桥状孔洞,盏心有孔洞与背颈鬃毛中的管道相通,熊背作池状,自然是油池了。显然,设计者为保证盏小秀雅,另以油池供油。想当年,彻夜长谈,东方欲晓,油池中的油尚未烧完,其容量足够大了。

  令人好生迷惑的,是羊形、狮形、熊形、鸭形灯皆常在古人墓葬中有所发现,唯独罕见虎形灯。现代著名散文作家秦牧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老虎,说是为能得到一点点老虎粪便用以辟邪,有人不惜深更半夜潜入动物园行窃,偷的正是老虎的粪便。这自然有些怪,即便老虎之粪便原有辟邪功效不为人尽知,挂虎牙、虎爪辟邪之民俗,总该是尽人皆知的吧。那么,缘何不多作些虎形灯呢?

  狮形灯是实实在在的有的。据说考古发掘中发现汉代便有狮形灯,东汉传入东方佛学,谅是产生狮子灯的根据了。

  至于宝莲灯的出现,便一定与佛相关了。

  唐代的《诸经要集·三宝敬佛》中载有“数十方诸神,同出于淤泥之浊,三身正觉,俱坐于莲花之上”一说,观世音大士便是典型。南北朝时期,佛门尊莲花为佛门圣花,因此才有了沉香携宝莲灯劈山救母的神话。

  我的宝莲灯(图5),呈高足杯状,高仅10.5厘米,灯盏为蓬,花瓣十数片,作夏莲欲熟未熟状,极为肖似。施深褐色釉,极薄,胎质铁黑,衡山窑系产物,当为唐宋时的东西。得闲了赏玩,恍然间就是一柄初见莲蓬的荷花,暗香流动,清气飞逸,缥缥缈缈。点燃灯芯,倘是供奉佛前,圣花出污泥而一尘不染,菩萨处凡俗而佛心不乱,岂不多了些庄严气氛?

  灯的原始造型先是石臼,而后灯盏。我有一盏三足灯,盏内有对称双系,用细绳穿系吊在头顶,不像闯入夜室或洞天的流萤吗?后来又有了碗灯,碗灯接着又有了托盘,渐次灯增高,盏变小,后来便花样百出了,人形灯、兽形灯、禽形灯应有尽有,三国时有个嵇叔夜,他写了首赞灯的诗,说“光灯吐辉,华幔长舒”,灯已经妙不可言了。汉代的刘歆早在嵇叔夜之前便迷信灯了,他说“夫目胴得酒食,灯火华得钱财”,人们都以灯火明艳为吉兆。

  当然,灯火是包容着蜡烛的,北周的庚信就曾作《对烛赋》,他说“刺取灯花持桂烛,还却灯檠下烛盘”,灯光烛火相映成趣。过去和未来,灯烛都是光明的使者,同样息息相关着人间福祉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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